結果不知怎麼回事，那人明明都和白氤唅對視了卻裝作沒看到一般，把身子一扭就回到了簾子後的廚房裡，短時間内再也沒出來過。

白氤唅：“？”

她帶着不解的神色去看董鹄，而董鹄自然也看到了，她朝那人翻了個白眼後對着白氤唅無奈的搖了搖頭并做了個口型：“有毛病。”

等到最後，還是一位剛服務完一桌客人的女服務員注意到了她們，拎着抹布和回收車三下五除二的就把桌子清理了出來，動作行雲流水毫不拖沓，擦過的桌子也是幹淨的不行。

白氤唅和董鹄前後說了聲謝謝，收到一句“不客氣”後，菜也開始陸續上來了。

白氤唅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她習慣性的去看來上菜的人，等那人走近後，她才發現是剛剛那個忽視她們的男服務員，接着映入眼簾的就是那頭騷包油膩的發型，而他開口報菜名的一瞬間，莫名就讓白氤唅想到了自家前幾年養的那隻黑鴨子，她撥弄筷子的手一頓，另一隻手掐在肉上才堪堪止住了笑意。

為了不讓自己笑出聲，她選擇不再去看那個人而是把全部視線都轉移放在對面的董鹄身上。她低頭去看董鹄的手，等最後一道菜上來的時候，董鹄站了起來打算去洗個手。

而就在這一刻，董鹄的動作瞬間僵住了，白氤唅的腦子也愣住了：

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了，那個男服務員上完菜後，趁着董鹄站起來的片刻，用手拍了拍她的屁股。

“你幹什麼！！！”這可能是白氤唅這輩子第一次知道什麼叫身體快于大腦，行動快于意識：刹那之間，她起身去推開了那個騷擾犯，然後站在董鹄身前，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死死的護住她。

椅子劃過地闆的刺耳聲傳入店裡就餐的每個人的耳中，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把目光投放到她們這邊。

那個騷擾犯也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女生這麼剛，他一回頭就收到了許許多多帶着探究的注視，他的臉色一時間漲的發紫，像被勒住脖子的死豬，對白氤唅惱羞成怒道：“你有病吧！……我怎麼了？”說出這句話後，他突然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神色嚣張又帶着化解不開的下流，仿佛笃定眼前的女生會因為羞恥而不敢說出真相，于是得意的又問了一遍：“你說啊！你說我怎麼了？”

白氤唅被他的語氣氣到腦子發懵，她剛想開口就意識到這是董鹄的事情，如果她不希望這件事被抖落于大衆面前，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來的。

她看向眼前這個惡心至極的賤男人，這男的看到她沒有直接說出來，于是更加得寸進尺，迎着四周的目光越發放肆：“你怎麼不說出來我做了什麼？啊？我和你說你剛剛推我那一下可是對我造成了損失，如果你不賠償道歉今天這事可完不…………啊！！！”

他話音沒落，就被打斷并發出一聲慘叫，這叫聲如同被閹了的公豬一般又尖又細，刺耳至極。

白氤唅有些怔愣的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那道身影：隻見董鹄還在微微喘氣，手裡拎着她的書包，然後沒等衆人反應過來，又是一掄書包砸在了那個男的身上。

在場所有人都聽到和書包砸人的聲音一同響起來的還有董鹄的罵人聲：“我草你大爺的！你還好意思腆着個逼臉問我們怎麼了？你個畜生性騷擾我你說怎麼了？老娘今天不砸死你個賤人我就不性董！”說完又砸了幾下後，才把書包往凳子上一扔，轉過身來一把握住白氤唅的手，有些急切的問：“剛剛沒傷到你吧？他沒動手吧？”

“…沒…”

看白氤唅确實沒受傷，董鹄轉身就喊：“你們店裡的老闆呢？給我出來！”

白氤唅被董鹄的王霸之氣給震懾到了，聽她這一喊才忽然回過神來，直接拿起手機，對着店裡喊：“今天不解決這件事我就報警，”說着，她就來到那個騷擾犯的面前指着自己的校徽道：“看清楚沒？我們都是學生，你們今天不給個說法我就報警說你們性騷擾未成年！”

就在這時，店裡的老闆終于出來了，他一出來就打圓場：“哎喲哎喲兩位小姑娘别報警别報警，哪到需要報警的地步呢？這樣，你們今天點的菜我給你們免單好不好？這事就這樣過了你們看行不？”

白氤唅和董鹄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不可思議：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不要臉的人？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狼狽為奸嗎？

白氤唅直接氣笑了：“我說大叔，你看我倆像是缺這一頓飯錢的人麼？”

老闆一看這兩人不好對付，隻覺得頭疼：“那你倆說怎麼辦吧？”

董鹄直接回答：“給我賠禮道歉然後你們店再開除他。”

那男的一聽就直接怒了：“你個小賤人，老子就他媽摸你一下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白氤唅聽完二話不說就舉起手機：“行，都别說了，我直接報警了。”說完就打開手機撥打 110。

老闆一看這架勢直接就慌了，上前攔住白氤唅，嘴裡一直念叨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

那男的一看白氤唅要報警，瞬間就要上來把白氤唅手機搶了，被老闆和其他幾人攔住後嘴裡一直不幹不淨的罵人。

老闆叉了會兒腰，看了一眼那個男的，最後還是搖搖頭：“小姑娘，你這個要求确實有點過分了，換一個吧。看在他是初犯上。”

白氤唅和董鹄再次被他們的不要臉給震驚到了，隻是還沒等她們說什麼，旁邊卻忽然傳來一道笑聲：“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你聽到沒，這老不要臉的說這玩意兒是初犯。”

白氤唅去看笑聲的主人，隻見到一個燙着大波浪的姐姐笑趴在另一個長直發姐姐的身上，手裡還拿着一個相機，看樣子好像是在錄像。

等笑夠了，她才搭着另一個女生的肩膀，肆意的晃了晃手裡的相機：“你們說，巧不巧，我就出來錄個 vlog，都能把那玩意兒騷擾人小姑娘的動作給錄個一清二楚，我這叫什麼？”她又轉頭去看向那個直發的女生，反正也沒指望她能回答自己，于是自問自答道：“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血雨腥風的體質？”

直發女生有些無奈的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從她手裡抽出相機，上前幾步把相機塞到董鹄手裡，臉上的冷色褪去，露出一個溫和又善意的笑容：“小姑娘，證據在你們手裡，你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選擇權在你們手中。但是，無論如何，”她的語氣堅定且柔和：“都不能讓自己吃虧。”

董鹄看着她的眼睛，鄭重，感激的點了點頭：“好，我會的，謝謝姐姐。”

到最後，老闆最終選擇妥協，承諾她們一定會開除這個男的之後，就将他們的勞動合同拿了出來，可能是她倆做好事的回報，這男的居然還在試用期，不顧他的叫喊辱罵，老闆還是将勞動合同塞到了碎紙機裡，表示再也不會錄用他，就把他趕走了。

等出了這家店，白氤唅看向越走越遠的那兩位姐姐，轉身和董鹄走上了相反的方向，邊走邊叨叨：“那兩位姐姐，好好看啊，人也好好啊。”

董鹄緊了緊書包帶子，聞言也贊同道：“是啊，真的很好啊。”

當相機被放到自己手裡的那一刻，對上那位姐姐沉着冷靜的眼睛，十六歲的董鹄好像明白了什麼道理。

醍醐灌頂的感覺，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