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0,杯戶港,碼頭。
漆黑的海水靜靜搖曳倒映着城市絢爛的霓虹,而停泊在棧橋邊的遊船燈火通明。最後一位乘客行色匆忙地登船,船員收起踏闆,這艘乘客定員99人的白色屋形船“朱鹭号”鳴響了船笛,準備出港。
這是杯戶港唯一沒有年末停運的屋形船,船上挂着的绯色燈籠在夜風裡輕輕搖曳。透過玻璃,艙内燈光映出極道們黑壓壓的身影。
川尾組的木下誠一朗和鬼齋會的山田勝則,雙重意義上地“同一條船”了。
而尖銳的警笛聲由遠而近一路長鳴,是B組待機的警員們接到命令展開了行動。
“警視廳通告‘朱鹭号’!!!立即停止行進、原地待命!!!”
震耳欲聾的怒吼聲通過擴音器壓過了一切聲響,但遊船依然緩緩駛出,似乎對警告置若罔聞。
“該死的,他們不會控制了駕駛室吧!”騎着黑色機車的伊達航一個急刹停在棧橋邊。
“先疏散港口人員!!”
“重複、請‘朱鹭号’立即停止行進、原地待命!!!”
正在緊急關頭,閃着刺目警燈的白色警用摩托破開黑夜,直沖碼頭而來!
伊達回頭看去,隻見白色摩托疾風般掠過他身邊,呼嘯而過沖入棧橋,而笹塚乘坐的小轎車也緊随其後幾乎同時趕到。
“——都說了,給我——停下————!!!!!”
随着後座松田陣平中氣十足的咆哮聲響起,駕駛摩托的萩原研二咧嘴露出了一個堪稱猙獰的笑容,握住車把的雙手猛然發力催動油門。
——白摩托在馬達的咆哮聲裡從棧橋盡頭騰空而起,飛向即将離港的屋形船,警燈在夜色裡拉出一道炫目的紅色光弧。
驚險地越過船舷的護欄,摩托準确落向狹窄的船首,随着輪胎與甲闆産生的刺耳摩擦聲,一個擺尾卡住船梯欄杆助力刹車,帶起一片火星四濺。而松田順勢直接從後座飛身而下,臉上帶着比極道更極道的兇惡神情,掄出氣勢驚人的一拳,準确命中一個剛剛從艙室跑上甲闆的黑西裝小弟的面門……直直把人錘在了地上。
“聽着,不想被炸彈炸飛的話,就趕緊給我滾下船!!!
已經百米沖刺到棧橋邊的警員們目瞪口呆,笹塚緩慢地眨了眨眼睛。
“…………嗯,警用摩托後座載人,違章駕駛,扣分。”
他身後正準備說話挽救幾句的伊達嗆住了,差點咳了個死去活來。
………………
11:53。
“朱鹭号”重新靠岸抛錨,驚慌失措的船員們和緊張警惕又充滿懷疑的極道們匆匆下船,被警員們帶走盤問——山田和木下自然是百般不情願的,可惜如今情勢已由不得他們了。
萩原和松田已經拎着工具箱馬不停蹄地沖進去搜尋炸彈可能的所在,時間實在太過緊迫,要在秒針走向零點前檢查完一艘約30X5m的觀光船并完成拆彈,簡直是天方夜譚——他們甚至不知道炸彈的數量與結構複雜程度。
……但好在鬼齋會為了“傳統”和“逼格”選擇了屋形船。它沒有什麼複雜的格局,一層客艙是鋪着榻榻米,布置了矮桌和坐墊的和室,屋頂是一覽無餘的觀光甲闆。
“犯人作為遊客混進來的話,那他們能接觸的區域是有限的,甲闆、客艙、吸煙室、男女衛生間。”
笹塚、伊達和其他數名警員也趕來幫忙搜索。
“問過船員了,他們這是預約制,可以團體整租也可以拼船,會按照客人需求靈活布置場地。而且每批客人離船後,船員都會進行例行檢查和清潔,但他們在布置和打掃過程中都沒發現可疑物品。”
伊達迅速交代情況,正在掀翻矮桌的警員不由得住了手。
能夠避開這些情況,不擔心被移動也不擔心被清掃時注意到的,隐秘安置炸彈的位置……
“至于外國乘客的情況,今天包船的外國旅遊團和拼船的散客都有,但包船的團隊全都是幾乎滿員的大型團隊,不像米克特蘭殘黨能做出來的。”笹塚接着補充。
那麼要加一條,炸彈的布置還要在人多眼雜的情況下悄悄完成。
——松田一馬當先地拉開了衛生間的門。
當然,男衛生間。
“……他們不至于連女衛生間都不放過吧??”
——米克特蘭殘黨裡當然有女性,但大家面面相觑,沒忍心補刀。
幼馴染情誼的小船說翻就翻,萩原哭喪着臉,卻依然毫不猶豫地走進了女洗手間。
…………
11:55。
“——找到了。”
隔着門扇,萩原和松田異口同聲。
“怎麼樣?”伊達緊張地問。
“吊頂裡。”松田簡單地回複,遊船的衛生間吊頂是方便拆卸的鋁扣闆。
“我這邊也一樣。”萩原輕快地補充,“班長,你們都下船去吧。”
“還有點時間,我再四處确認一下……你們别勉強啊,實在不行扔海裡去也不要緊。”
伊達看了一眼表,擔憂地叮囑。
“哎呀班長,炸魚違法啦~”
萩原手上動作不停,卻還能若無其事地貧嘴。
結果笹塚也插了一句:
“……比起人,船炸了其實也沒什麼關系吧?”
不過一艘觀光船而已。
“我說葉綠素混蛋你很煩啊——!快給我滾蛋!”松田沒好氣地吼了一嗓子,“就這破東西馬上就搞定了!!”
“好啦,大家都放寬心!絕~對沒問題的。”
“……好,我們在碼頭等你們。”
………………
11:57。
伊達殿後,除了爆處兩人外所有人都撤離了“朱鹭号”,保持了一定距離忐忑地觀望。
……即使信任着,又怎麼能不擔心呢?
………………
11:58。
萩原放下了排爆鉗,收拾好一地零碎,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等他再次拉開女衛生間的門,正好和幼馴染帥氣的臉來了個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