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剛才還楚楚可憐的眸子彎成了溫柔的月牙,嘴角微微上揚,勾出純真無邪的弧度。
梁景歡眼神恍惚迷離,忍不住保證:“絕對會說到做到。”
幽蘭抱着琵琶重新回到三樓,垂着頭回到了秦時安身邊。
她雙眼泛紅,秦時安擡起她的下巴,就見她眼眶還有淚痕未幹,蹙眉問:“這是怎麼了?”
幽蘭委屈道:“本來是想去馬車上調一下音,回來時走得急了些,把琵琶給摔地上了。”
秦時安笑了笑,摟着她道:“那今日便不彈曲了,伺候我喝些酒便是。”
幽蘭依然一副委屈模樣,秦時安的手繞過她的脖頸将她的下颌攬入自己唇邊,低聲道:“等改日,我讓人給你送一把好琵琶來。”
幽蘭臉上才露出了些許的笑意,順勢攔着秦時安道:“那大人要親自送來才行。”
她整個人緊貼着秦時安,在所有人都在暢飲之時,借着親密的舉動,低聲道:“房間裡隻有兩個人,梁景歡叫他付老二,說是販賣玉石的,但會用長刀,是習武的人。身高在樓下窗棂第二段第三格的位置。手腕上有刺青,但看不清是什麼。鼻子上有一個小痣,他走的時候懷裡揣着一疊信件,可能是我進去得太慌張,他藏得太過倉促,露出了些邊角。”
秦時安不動聲色地笑着,抿了一口酒,揉捏了一下她的臉頰,輕聲道:“乖。”
幽蘭迅速掃視了周圍一圈,見無人在意他倆,溫柔如水的眼眸霎時就冷冽起來:“你别太過分。”
秦時安再次抿嘴一笑,挑眉道:“這就叫過分?”
從浮光樓出來,秦時安已經醉得需要人扶着了。
胡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秦大人這酒量不行啊!你瞧我們,下午還有力氣辦公事。你早些回府休息,改日咱們繼續練練。”
秦時安有些慚愧:“秦某慚愧,不敢跟諸位将軍大人比,讓各位大人見笑了。”
“無妨無妨,等秦大人在京城落定了,這酒量自然而然就上來了。哈哈哈哈哈哈……”
幽蘭三人目送各位大人離開,見秦時安在胡不思的攙扶下進了馬車,沿着東湖一側離去。
秦時安坐在車裡,微微撩開簾,看到了站在冷霜身後的幽蘭。
粼粼水光于她身後展開,細碎的發絲被風吹着,垂落飄于額前,如一隻孤獨的鶴。
他的頭很痛,隐隐記起有人在耳邊笑道:“時安哥哥,你得自己強大起來才行,我不可能保護你一輩子啊!”
那個明媚的,驕傲的,張揚且不受拘束的慕昭,那個如紅玫瑰一樣肆意綻放,永遠自由的慕昭……
他已經找不到了。
“……大人。”胡不思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喚回他的神志。
秦時安用力按了按眉心:“說。”
“梁景歡剛托人買琵琶去了,還買了一對玉镯,想必會親自送到凝香樓去。”
秦時安隻覺得頭疼得越來越厲害,好似無數的針尖紮入眼眶兩側。隻能忍着痛道:“讓常嶽回來後立刻見我。”
幽蘭回到凝香苑時,天還未黑,她用手洗盡了指甲縫裡的藥粉,想到秦時安要頭痛一陣,心裡覺得暢快了一些。
她讓那個叫冬雪的小姑娘給自己打了水洗澡,冬雪倒着水,問:“幽蘭姐姐,今早通政使那邊給您送了東西來,冷霜姐姐替你收了,她給你了嗎?”
幽蘭一愣,很快回神過來:“哦,她與我說了,待會兒會給我。是什麼東西啊?”
冬雪道:“我也不知道,瞧着像是個珠寶匣子,還挺沉的。”
“好,知道了,你去歇着吧,我自己來。”
幽蘭把被梁景歡和秦時安都碰過的臉搓得發紅,又再泡了一會兒,才起身重新梳妝打扮。
冷霜來敲門時,幽蘭正在盤頭發,冷霜便去給她換了樣式,又化了妝,笑道:“這樣一瞧,又是另一番模樣了。”
鏡子裡的幽蘭因為泡了澡,臉上還帶着異乎尋常的粉,氣血很足的樣子。她猶豫片刻後開口問:“冷霜姐姐,早上通政使司是不是送了東西過來?”
“是啊,我幫你瞧了,都是好東西。”冷霜笑道,“不過,我已經命人送回去了。”
幽蘭喉嚨滑動了下,很快就明白過來,臉上表情凝重了些:“是秦大人的意思嗎?”
冷霜笑道:“不是你自己的意思嗎?”
幽蘭沒有再出聲,冷霜給她插上發簪,用纖細的手指将她垂于鬓角的一絲碎發在食指上繞了個圈,隻輕輕一扯,幽蘭就有了痛感。
“你做什麼我管不着,但别連累到我。”
銅鏡裡的冷霜笑起來,就如她的名字一般,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