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幽蘭離開時,她未攜帶任何物品,隻有一顆被絕望和無助緊緊包圍,幾乎停止跳動的心。
她緩步走出城門,眼神空洞,步伐蹒跚,心中茫然不知所向何處。
曾經,她心中隻有一個堅定的信念,那就是給蒙冤的父親平反。可是,這個執念卻連累了林嬌和那個無辜的孩子,還有羅伯父、冷霜姐姐和沈大哥。
這份沉重的愧疚感如同巨石壓在心頭,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覺得自己已經到了人生絕境,無依無靠,看不到一絲希望。
淚水不知不覺模糊了她的視線,但她卻無心擦拭,任由它們自由地流淌。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荊棘之上,痛楚直抵内心深處。
在幾乎麻木的狀态下,幽蘭不自覺地朝着香雪河的方向前進。
往昔兩位伯父和父親在香雪河的景象曆曆在目,而那個少年,依舊深藏在她的心底。
秦時安若聽到她說喜歡沈之舟,會感到傷心嗎?
她聽到自己發出一聲冷笑。
這時候,這些還重要嗎?
都不重要了。
夜幕降臨,幽蘭幾乎快到抵達香雪河。
突然,她心中一緊,敏銳地感覺到身後似乎有細微的腳步聲,與她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那聲音雖輕,卻像一根細針,不斷刺撓着她的神經。
起初,她以為是秦時安,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怒火。
然而,就在她準備轉身之際,幾支閃着寒光的暗箭突然從身後悄無聲息地襲來。
箭矢破空之聲響起,幽蘭的心跳驟然加速。
就在這時,幾道矯健的身影突然從旁側閃出,如同黑色的閃電,迅速将那些暗箭一一擊落。
箭矢撞擊地面的聲音清脆而刺耳,幽蘭心中一驚,定睛望去,卻發現來者并非秦時安,而是幾位身着黑衣,面容冷峻的神秘男子。
他們的眼神銳利如鷹,散發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冽氣息。
在這驚險萬分之時,幾個暗衛如同從天而降的神兵,迅速将她護在身後,與黑衣人展開了激烈的交鋒。
盡管暗衛們身手不凡,但黑衣人的數量卻在不斷增加。
在暗衛的掩護下,幽蘭邊戰邊退,最終被黑衣人逼至懸崖邊緣。
幽蘭站在懸崖之畔,任由凜冽的風拂過她的面頰。
一瞬間,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那一年,同樣是在這個令人畏懼的斷崖邊,一位少年失去了平衡,從巨石上滑落。她目睹這一幕,毫不猶豫地伸出手,試圖抓住那即将消失的身影。
兩人一同被卷入了洶湧的河水中,冰冷的河水如同一頭兇猛的野獸,無情地撕扯着他們的身體。
兩人在冰冷刺骨的水流中掙紮,仿佛永無止境的沉浮。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于被河水沖到了岸邊,精疲力盡地癱倒在地,全身濕透,瑟瑟發抖。
幸運的是,他們找到了一個隐蔽的洞穴,度過了漫長的一夜。
看着暗衛為了保護自己而犧牲的情景,幽蘭内心充滿了愧疚。
已經有太多的人犧牲了。
太多了。
她望着眼前深不見底的懸崖,心中竟湧起一股莫名的平靜,仿佛那懸崖深處有着某種神秘的召喚。
或許,死在這裡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她閉上眼睛,感受着懸崖邊凜冽的風,放下了所有的執念與痛苦,心中一片釋然。
望着深不見底的懸崖和洶湧澎湃的洪水,她縱身一躍,跳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幽蘭!”那一瞬間,她聽到了秦時安的呼喊,随着裂帛的聲音,一雙強勁的手臂将她牢牢抱着,一同墜入奔騰的河水之中。
湍急的水流無情地沖擊着幽蘭和秦時安的身體,幽蘭每一次想要擺脫秦時安都被湍急的河水阻礙。
秦時安則用盡全力穩住兩人,不讓湍急的水流将他們沖散。
當幽蘭筋疲力盡地浮出水面時,發現竟然又被沖到了洞穴附近。
秦時安就趴在她身邊,幾乎動彈不得。她無視他的存在,艱難地爬起來,走到了洞穴之内。
洞穴内昏暗而幽靜,仿佛與世隔絕。
她喘息着靠在洞壁上,心中既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也有對未知未來的迷茫和恐懼。
她從來沒有想過他們還會來到這裡。
那時候都說了些什麼呢?
好像都不記得了。
風被河水裹挾着不斷吹進來,她努力朝着洞穴深處走了走,到了幾乎看不到任何東西的地方才停了下來,縮在角落,盡量維持自己的體溫。
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她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似乎是秦時安走了進來,筋疲力盡地靠在了岩壁上,沒有說一句話。
次日,河水稍微平靜了些,熾熱的陽光将洞穴外的石頭曬得炙熱,秦時安仍在沉睡中,幽蘭則将身上的衣物攤在石頭上晾曬。
接近中午時分,秦時安醒來,他用衣服編織成一個簡易的網兜,在河中捕撈了一些魚蝦,生火烤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