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華公主長歎了一口氣,又道“要是進來一個對你不好的正妻,你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你有沒有為自己找到一個安身立命的辦法?”
幽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不知甯華公主何意,隻輕輕搖頭。
甯華公主道:“你知道葉瑛對你的心意嗎?”
踏入府邸的大門,幽蘭竭力掩飾的平靜便如薄冰般破裂。
她步伐也顯得有些踉跄,迎面而來的小一說了什麼,自己也沒有聽清楚,隻開口道:“我有些累,想去睡一會兒。”
等幽蘭在床上輾轉反側許久,又起身恢複了神色,給秦時安熬起了中藥,滿屋子苦澀的味道,緩解了些許她行蹤的苦澀。
秦時安每日被幽蘭逼着泡藥浴,泡得一身都是藥味,忍不住埋怨道:“再這麼泡下去,我又要泡入味了。”
幽蘭一邊往秦時安的脖子處淋藥水,一邊道:“那也比以後老了這裡痛那裡痛得好。”
“不是有你在嗎?”秦時安回頭看着她,“我可聽沈之舟說了,你學有所成,你那先生還盼着你早些回去呢。”
“那我明日就打包回潮州去。”
幽蘭剛起身,就被秦時安一把抓住,強行拉住脖子,用力吮吸着她的唇齒,惹得她嗚咽幾聲,罵道:“苦死了。”
秦時安卻是一臉得意,笑道:“你要是敢回去,我就把你綁在房間裡,哪兒也不準你去。”
到了清明,幽蘭去白馬寺燒了香,下山時,天色已晚,剛走幾步,便突然被人叫住了。
“是幽蘭姑娘嗎?”叫住她的是一個小姑娘,穿一身嫩黃色百褶裙,頭上插着玉蟾簪子,一臉稚氣。
幽蘭點點頭。
那姑娘立刻轉過頭,朝着後方點了點頭。
幽蘭這才看到,不遠處正站着一個蒙了輕紗的白衣女子,白衣白鞋,卻隐隐能看見些許銀光在餘晖的照耀下閃爍。
走近了,發現是用銀色絲線繡的佛八寶。
她周身并無太多飾物,單髻上插了一隻鑲着淡紅色桃花的金步搖,腰間配了一塊青玉,都是極簡單的款式。
“幽蘭姑娘。”那白衣女子笑了笑,從耳旁取下了輕紗。
輕紗下是如瓷器般平滑白皙的面容,眼角微彎,正笑着看着幽蘭。
若剛才的衣着讓幽蘭覺得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那此時她的容貌,讓幽蘭覺得自己小瞧了她。
“我是郭家二小姐,家父是禮部侍郎郭大人。”
幽蘭恍然,屈膝行了一禮道:“郭二小姐安。”
郭二小姐輕輕一笑,道:“今日碰巧遇見幽蘭姑娘,是想私下請教些事兒。”
幽蘭不明白,問:“不知郭二小姐想問什麼?”
“我傾慕秦時安秦大人許久,知道幽蘭姑娘和秦大人關系甚好,便厚着臉皮來問,想幽蘭姑娘能告知我些許秦大人的喜好。”
幽蘭身子一僵,完全沒有料到郭二小姐會這般直白。
“幽蘭姑娘?”
幽蘭回過神來,輕聲道:“秦大人平日鮮少在府中,對于他的喜好,我實在是說不出個一二,郭二小姐若是十分在意,倒不如去問他的貼身侍衛。”
郭二小姐卻依舊笑道:“幽蘭姑娘深得秦大人喜歡,自然能察覺到别人察覺不到的地方,還是說,幽蘭姑娘不願意告訴我?”
幽蘭畢恭畢敬地回答:“幽蘭不敢,秦大人向來喜怒不形于色,幽蘭實在是無法告知。”
她心生煩躁,便打算結束交談,不與眼前這位郭二小姐有瓜葛。
“既不知秦大人喜好什麼,那大概就是在暖場之事上頗得大人喜歡了。”郭二小姐言語露骨,讓幽蘭心中猛然升起怒意。
“郭二小姐還未出嫁,這些污言穢語被旁人聽去有損郭二小姐名聲,還請郭二小姐慎言。”
郭二小姐冷笑了幾聲,又道:“我傾慕秦大人,但也非善妒之人,隻是覺得日後我們興許要常常見面,所以想和幽蘭和平相處,先表明我的态度而已。”
幽蘭強忍着不答話,郭二小姐擡頭看了看天,又道:“看這天色快要下雨了,幽蘭姑娘早些回府吧。你我二人若是有緣,還會再見的。”
秦時安在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回到府中,迎面撞見的便是神色異常的幽蘭。
她嘴角雖勉強挂着微笑,眉宇間隐約透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憂慮。
秦時安心中一緊,忙拉住小一問:“今日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小一道:“今日去白馬寺上香了,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個姑娘,我站得遠,沒聽見她們說了什麼,隻是姐姐回來之後就不怎麼開心了。”
秦時安蹙了蹙眉,想了片刻,打算還是晚些再問。
等到上了菜,幽蘭将放在秦時安面前的盤子挪了一下位置,輕聲道:“這道菜你不能吃。”
秦時安故意逗她:“那我偏要吃呢?”
“不能吃,對傷口不好。”幽蘭解釋道,“等你傷口的痂都掉落之後就可以吃了。”
“隻吃一點兒沒事兒的。”秦時安說完就要用筷子去夾。
幽蘭拉住他的手:“不行。”
秦時安看着她,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低聲在她耳邊道:“反正你不讓做的事情我也做了……”
他原本隻是想逗逗幽蘭,誰知她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毫不猶豫地起身,走出飯廳,大步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在秦時安茫然之中,“砰”的一聲将門緊緊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