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水西一聽,百無聊賴地放過他:“好吧好吧。那麼,明天見,森老闆。”
森白地默了默,回道:“明天見。”
尚水西又想起一件事:“你可千萬别連夜去做大掃除啊,大不了我一天換一家酒店住。”
既然這個安全屋是森白地自己打掃的,那就說明其他安全屋他也不會假手于人。而尚水西之前表現出對這裡的不适應,那麼森白地就有可能會為了第二天或許要換房,連夜清掃其他住所。
這可不行。
哪怕是森白地自願的,最後用不上也不在意,那也不行。
尚水西拒絕落人口舌。
森白地聽到後抿了抿唇,竟沒再點頭,而是出聲回複:“知道了。”
尚水西忍住沒笑。
天啊,他怎麼一副本來打算去做結果被人攔住了不讓做的樣子啊?
而且之前說過後,他就沒有隻點頭不說話了耶。
尚水西體貼地沒有笑出聲,但森白地從她眼中接收到了那笑意,溺于其中,岌岌可危。
“我該走了。”他說。
“最後一件事,”尚水西攔住他,“真的,我發誓,就最後一件事。”
森白地垂眸:“你說。”
尚水西眨巴眨巴眼睛:“房租多少錢?押金就不用了吧,我直接給你一個月的房租?”
尚水西依然笑吟吟的樣子。
森白地先是茫然,後來聽明白了,看了她一眼,迅速地拎起垃圾袋開門關門跑路一氣呵成。
尚水西:“……?”
他跑了?
他居然一聲不吭地跑了!
尚水西又好氣又好笑,反應過來再開門時,門外空空蕩蕩的,不見人影。
尚水西關上門順手反鎖後,開始回味森白地臨走前的那個眼神。
欲說還休,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簡直含義豐富,越品越有——值得學習。
尚水西趁熱打鐵,閃身進了洗手間,開始對着鏡子練眼神戲。
·
森白地幾乎踉跄地摔進車裡。
他坐在車上,閉着眼,眉頭緊皺,一呼一吸,胸口疼得他發麻,半邊身子不能動彈,隻能小口呼吸。
但于事無補,就跟肺破了個洞,每次呼與吸都将周邊的血管吹得攪在一起擰成麻花似的。
等到這一陣幻痛過去,森白地已經大汗淋漓。
他擦了擦臉上的汗,啟動車子離開。
森白地到了另一個安全屋裡,算是他近期常住的落腳點。
當然不用打掃,但也不方便讓尚水西過來。
這裡看上去隻是一間普通的單身公寓,廚房整整齊齊,看着最幹淨;小客廳稍有些淩亂,桌上散落着幾張紙;卧室不大,床腳鋪着對折的被褥。
森白地徑自走進卧室,随後打開了一間隐門,擡腳邁了進去。
與卧室相鄰的密室,實則是個小書房。
隻是這書房比外頭的客廳更亂:地上躺着成股成股如遊蛇般扭曲的電線,四面牆有三面分别挂着電子屏幕、白闆和軟木闆,還剩一面,有兩個貨架貼牆靠着,隻留出一個門洞,角落裡堆放着幾個沉默的箱子。
森白地在電子屏幕前坐下,開始查看錯過的消息。
一号研究所,正常。
二号研究所,正常。
三号研究所,正常。
……
尚道幾,上班遲到1小時,原因?前一天晚上部門聚餐到很晚……
尚道幾的上司,出差未歸,待查。
……
博克,今天去警局了,原因?疑似有變态跟蹤狂。
一号嫌疑人……
二号嫌疑人……
三号嫌疑人……
……
尚無憂,實驗無進展,疑似情緒崩潰,正常。
尚平,正常。
常妍,正常。
……
……
水西,安全。
·
尚水西意外地睡得很好。
其實很多人都喜歡小卧室,有的覺得方便,有的覺得聚氣,有的覺得安全,有的覺得利于制暖制冷。
尚水西不認床。
但這屋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可以認為是個兩百平的卧室。于是床就被襯托得小小的,讓人覺得躺在上邊會四邊空落落的,心裡發虛。
可等她真躺上去就發現,這屋裡是真黑。
像從光線明亮的地方,突然走到暗房間一樣,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見。
黑暗代替了牆壁,溫柔地籠罩着床上的人。
等她早上醒來時,屋裡仍舊昏昏沉沉的,隻有縫隙中透着外邊的日光。
尚水西起床後,窗簾被拉開了一層,于是屋裡瞬間就亮堂了起來。
透着薄薄的一層窗簾,窗外的景色并不明晰。尚水西掀起來看了一眼,有半邊是其他樓棟,有半邊是空的,能一直望到天邊的雲。
森白地是上午來的,還往冰箱裡補充了新鮮的食物。
尚水西跟着他去物業那兒錄了門禁,回屋後森白地再次下廚,準備兩人的午餐。
午餐時間,尚水西聽着廚房的動靜,有些困惑。
“廚房裡在煮什麼?”她問。
森白地頓了頓,回答道:“炖了鍋肉。”
尚水西:“?”
她看了看桌上的四菜一湯:“吃不完的吧?”
森白地鎮定地說:“炖好了放冷凍室裡,想吃的時候拿出來加熱十分鐘就行了。等你不想吃外賣的時候吃。不吃的話放那兒也沒事,我下次來再吃。”
尚水西笑:“哈哈,預制便當嗎?如果我想吃新鮮的呢?”
她看着森白地。
你不會再來嗎?
森白地有一瞬間成了一尊雕像。
他半天才找回嗓子,艱難地說道:“我晚上要坐飛機。”
尚水西頓了頓:“今天晚上嗎?”
森白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