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剛開完會，原本還準備找個地方和辦公室的同事聚餐，沒想到外面雨這麼大，今天可能連家都回不了。”
“這雨起碼要等淩晨才會停下來，也不知道路面會不會被水淹住。”
盡管隻是在聊再普通不過的家常，林倦歸還是會有種非常安心的感覺。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擁有一段正常的戀愛，但霍則深給他的感覺非常好，好到他覺得自己可以把過去那些傷疤全都暫時忘掉。
所以林倦歸願意跨出這一步，他在确認自己心動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滿盤皆輸的準備，不過現在的他輸得起，所以沒什麼好怕的。
林倦歸琢磨了下霍則深這通電話的意味，臉上露出了然的笑，“你好像很困擾，不會下班了卻回不了家吧？”
林倦歸輕快的語氣感染到了霍則深，他在電話那邊“嗯”了一聲：“你好聰明。”
助理過來找到林倦歸的時候刻意忍住了八卦的笑容，她表示有點兒事要請示林倦歸，林倦歸放低聲音對霍則深說：“我安排點事，一兩分鐘左右。”
“好，你忙。”
林倦歸用手捂着聽筒，助理把聚餐相關的事問完，林倦歸拿出皮夾抽了張卡遞給助理。
“外面這會兒下大雨，你們一時半會兒沒法回家，出去吃的計劃已經泡湯，點外賣不太實際，用我的員工卡去内部商場買點他們喜歡吃的東西，架個火鍋也行。”
助理接過卡“嘿嘿”一笑，“謝謝林總！您繼續打電話，要幫您買點兒什麼東西嗎？”
“你們自己看着辦吧，能勻兩口給我就行。”
“好嘞！”
林倦歸管理的部門活人感比較強，他雖然對下屬要求高，但和其他領導比已經是比較好說話的類型了。
盡管林倦歸故意放小了聲音，但架不住霍則深聽力好，等林倦歸說他這邊安排完了就聽見霍則深揶揄地笑着：“感覺在林總手底下做事很快樂，我也想去你那兒打工了。”
“那我手底下可能沒有你的崗位，霍醫生還是治病救人比較能體現社會價值，像我這種人，說不好聽點兒就是逼人挑樓的鬼，風評可不算好。”
林倦歸在提醒霍則深和他在一起之後要面對的流言蜚語，但霍則深卻覺得這些隻是工作而已，沒什麼好之指摘的。
“你應該不是那麼在意風評的人，我也不在乎，畢竟我能感覺到和我相處時的你很好，特别好。”
霍則深的話絕對真心實意，就算林倦歸沒有和霍則深面對面都能感覺到他的誠懇。
林倦歸突然擡頭歎了口氣說：“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希望雨能快點停。”
“為什麼？”霍則深順着林倦歸的話問。
林倦歸的聲音低了一些，帶着點兒缱绻的纏綿，“這樣就能去見你了。”
城市排水系統很厲害，盡管下了一場大雨，稍微堵了一會兒水就完全退了下去。
霍則深一直在辦公室裡和林倦歸打電話，他能聽見林倦歸的那些同事說着自己的真心話，還有林倦歸如何提拔他們之類的。
林倦歸讓他們别誇了，他隻是做了份内的事情而已，沒必要将他擡得這麼高。
等聚會結束，林倦歸回到辦公室裡看了眼窗外，見雨勢已經變小，問霍則深準備什麼時候回去。
霍則深說不知道，他見自己回不了家就一直在辦公室看文獻，這會兒醫院因為雨勢太大的緣故沒什麼人，他科室這幾天也沒什麼手術需要他接手，算是難得的休息時間。
“要接你回家嗎？”林倦歸主動發出邀請。
因為一場雨，兩人煲了這麼久的電話粥，他們的關系似乎更近了，這會兒都很想見到對方。
霍則深很為林倦歸着想：“不順路的話你要很久才到家吧。”
“怎麼這會兒開始替我考慮了，之前是誰讓我不要挂電話的？”
霍則深今天簡直化身粘人精，像是一分一秒都不能和林倦歸分開，為了和霍則深繼續通話林倦歸還找了副充滿了電的藍牙耳機。
林倦歸挺信任霍則深，更何況那會兒是下班時間，員工們也不會這麼找虐地在飯桌上提起工作的事情，所以林倦歸就沒有挂斷電話。
他提出送霍則深回家是想看霍則深今天有沒有想和他再進一步的想法，不過霍則深這會兒的矜持顯然不太恰當。
霍則深很快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那就麻煩你了。”
“等快到醫院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好。”
林倦歸去停車場的路上有下屬過來問能不能順便蹭個車，林倦歸露出了遺憾的表情，“我給你叫個車吧，這會兒我得去接朋友回家，之前雨太大，他被困在單位走不了。”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更何況林倦歸也好心地給出了解決辦法，下屬擺手表示不打擾林倦歸了，林倦歸卻說沒事，拿出手機在部門工作群裡發了個消息。
“還沒回家的給你們包個車送回去，早點到家早點安心。”
等處理完同事的回家問題，林倦歸驅車前往醫院。
快到醫院的時候林倦歸給霍則深打電話，霍則深說他已經下樓了。
林倦歸說了聲好，把車停到醫院門口沒過多久就看見霍則深從醫院大門走出來。
男人穿着一件藏藍色的長款風衣，整個人的身形被拉得無比修長，看見林倦歸的車時他眼睛很亮，還朝這邊招了下手。
霍則深快步走過來，拉門上車，他對林倦歸笑了笑，還遞了一瓶溫熱的牛奶給林倦歸，“之前在電話裡聽你部門的同事說今天吃的是辣火鍋，我怕你胃受不了，熱了一瓶牛奶，你稍微喝點。”
“霍醫生還是這麼貼心。”
霍則深幫林倦歸把牛奶的瓶蓋揭開，然後悄無聲息握住了林倦歸的手。
林倦歸的心已經完全不在喝牛奶上面了，他能感受到霍則深手掌的溫度，幹燥又濕潤，平時應該保養得很好，畢竟對于醫生來說這雙手非常重要。
這種小鹿亂撞的悸動對林倦歸來說是陌生的，他一口氣喝了半瓶牛奶，再擡眼的時候發現霍則深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霍則深沒說什麼，隻是握着林倦歸的手，輕快又迅速地上前吻了下林倦歸帶着牛奶味的唇。
“不想放開你的手，用這種方式給你擦嘴，會不會覺得我太唐突？”
林倦歸眨了下眼沒有回答，他抿了抿唇，似乎還在回味方才的觸感。
霍則深用另一隻手捧着林倦歸的臉，他低下頭像是想再吻林倦歸，眼裡的渴望簡直要溢出來，可他還是克制住了，對着林倦歸含蓄地笑了下才問———
“我很喜歡你，你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
那天晚上林倦歸是在霍則深家度過的，畢竟霍則深家離醫院近，兩人不用跑太遠。
把車停到霍則深家的地下車庫時林倦歸沒忍住笑：“最後居然是把我自己送到你家來了。”
霍則深捏了捏林倦歸的手指，笑得像個心滿意足的小男孩兒，“不想你開那麼久的車，你明天還要上班吧，早點兒休息比較好。”
“真的能早點兒休息？”林倦歸開了個玩笑。
霍則深像是被調戲了一樣，耳尖都有些泛紅，握着林倦歸的手也更緊了，“我可能沒你想得那麼流氓。”
林倦歸繼續逗他：“那如果是我想耍流氓呢？”
“那也隻能對我耍了。”
霍則深突然爆發的獨占欲讓林倦歸笑得樂不可支，他捏了捏霍則深的耳垂，上前把人抱住，“你别太可愛。”
這場雨讓兩人徹底明白了彼此的心意，林倦歸很喜歡這種水到渠成又情投意合的感情。
霍則深那晚真的沒對林倦歸做什麼，而林倦歸的流氓也沒能耍起來。
畢竟是第一次談戀愛，除了牽個手親下臉好像也做不了别的了，林倦歸覺得霍則深純得有點兒過分，但他又很喜歡霍則深被他逗着玩兒時的各種反應。
林倦歸和霍則深徹底确定了關系，他和霍則深說着他這份職業的弊端，“我可能沒多少時間能陪着你，但隻要有空我會時刻想着你的。”
霍則深搖頭說沒關系，還把林倦歸抱得更緊了，“你有自己該做的事情，這份感情對你來說是錦上添花，我不想成為你的拖累，隻希望能在你疲憊的時候給你一個擁抱，你需要的或許也隻是這個而已。”
林倦歸很喜歡這種密不透風的擁抱，這會讓他覺得很有安全感。
正因為霍則深坦誠灑脫的态度，林倦歸覺得他是個能懂自己的人。
談戀愛無非是互相給予對方情緒上的回應與支持，兩人都已經奮鬥到如今的地位，那些柴米油鹽的事情隻需多磨合一番就行，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享受戀愛中的感覺。
和霍則深在一起讓林倦歸覺得自己的心很飽脹，像是有一塊空缺被填補齊全了。
林倦歸就在這樣愉悅的感受中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說話的是一位中年女性，聲音讓林倦歸很熟悉，林倦歸眨了下眼，明顯未能從夢中的幸福脫身。
他重新閉上眼睛，讓自己緩了會兒神。
沒辦法回到夢裡了，還是得面對殘酷的現實，林倦歸無法躲避。
有不少醫生過來給林倦歸檢查身體，林倦歸就連坐起身都得讓人幫忙。
林倦歸想起他當年被人救出暗牢之後的那段時間，極力擺脫對于藥物的依賴，不斷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還活着。
林倦歸扯了扯唇角，他的冷笑讓在場的人都脊背發涼。
一直在旁邊觀察的宋婕悄然離開，穆彰正靠在走廊邊的牆站着，宋婕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穆彰和她去遠一點兒的地方說話。
“他怎麼樣了。”
林倦歸昏迷的這半個多月裡，穆彰眼睜睜看着他做噩夢的時候無聲流淚，在宋婕進行引導催眠之後逐漸平和，甚至能時不時露出笑容。
作為林倦歸的法定伴侶，穆彰有權從宋婕這裡得知林倦歸的心理情況。
宋婕将林倦歸之前和她聊天的片段說給穆彰聽，得知林倦歸是從被關在閣樓裡開始出現心理障礙以及人格分裂症狀的時候，穆彰沉默了很久。
“另一個他保護了自己很長時間，本來他們已經和平相處，可當他再次陷入無法挽救自己的局面時，他會徹底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