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個身材高挑的人輕盈落到她面前,因為視線被糊,隻能看見一抹月白。
随即一股清香擠開濃重的血腥和惡臭味鑽進她鼻隙,讓有些麻木的嗅覺回籠。
“魔物?”聲線溫婉,但語氣冰冷像浸着冰霜。
林芮隻聽見這一句,随後,靈力枯竭的後遺症驟然席卷她全身,下一瞬,她便暈了過去,什麼都不知道了。
靈台失防,原本一直環繞在靈台周圍的絲絲記憶之力趁機擠進靈台。
林芮感覺自己的意識都被濃重的霧氣迷住,下一秒霧氣散開,有一雙手抱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出來:“纖纖,走吧,要上早課了。”
“好,慢點跑。”語氣含着笑,林芮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從她嘴裡傳出。
纖纖?
最近一段時間,她聽到這個名字是從雲輪歌的嘴裡出來的。
器神——祝纖纖。
所以現在她是祝纖纖?
她想向旁人确認一下自己的身份,但一開口卻是:“今天早課上什麼?”
“論道三十八式之一二式。”
“行吧。”
也是,這已經發生過了,現在林芮的身份是“祝纖纖”,過去的祝纖纖。
但之後旁邊的人沒再說話,隻是拉着她不斷往前走,林芮獲得不了任何信息,也不知道對方的樣子。
透過祝纖纖的眼睛,她看到一路上靈草靈花盎然,樹木茂盛,裡面還有已經滅絕的靈植。
溪流潺潺,水流擊石的聲音嘩啦啦地響,丹頂鶴立着兩條細長的腿在清澈的溪流,時不時仰頭把撲棱着尾巴的魚吞進腹中。
丹頂鶴被養得豐腴無比,每一根羽毛都油光滑亮,頭頂那抹紅在光線下十分鮮豔。
突然,一陣“呃呃呃——”聲響起。
一隻丹頂鶴張着翅膀,仰着頭,叫着穿過面前的小路。
細長的腿後,跟着一群同樣在“呃呃呃”叫的鵝。
叫聲相近,隻不過前者得意忘形,後者明顯惱怒。
林芮:“……”
這怎麼還有鵝?
不止有鵝,之後的路上,林芮還看見了嘎嘎叫的鴨子。
林芮:“……”
穿過小溪,走上拱橋,走進一片竹林,通過長廊,便到達了一個亭子。
亭子很大,中央擺着六七座矮小的紫檀桌子,桌子上筆墨紙硯齊全,右上角的熏香袅袅。
“祝纖纖”找到自己的位置,席地而坐。
旁邊的人也坐下,湊上來,低聲道:“馬上輪歌就要來了,别拉着臉了。”
“知道了。”
“祝纖纖”看着桌面上的筆墨以及熏香,不知在想些什麼,突然道:“她還是啞巴了好……”
“額……”這人顯然被這句沒頭沒尾的話給怔住了,等反應過來後立馬順毛:“你說得對。”先穩住一個是一個。
祝纖纖硬邦邦的聲音響起:“那女子真的比我要好?”
酸溜溜的。
林芮聽出了這句話中的控訴,但旁邊女子明顯松了一口氣:終于說出來了。
祝纖纖繼續道:“是不是因為我隻會掄大錘,不雅觀。”
“額……那輪歌身為音修,打架用琴掄人豈不更不雅觀?”
“你不是知道她嗎?向來嚴以律人,寬以待己。”
“……”也是。
祝纖纖剛要擡頭看向旁人說些什麼。
林芮全神貫注,屏息凝神想看清說話人的臉。
随着一股冷香中泛着苦澀的味道襲來,旁邊女子拉了一下她胳膊,低聲道:“輪歌來了。”
下一刻,林芮睜開眼睛,看着床幔。
“終于醒了?你昏迷了四天,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呢。”一個聲音響起。
是她師叔郭流昀,也是讓她進秘境治病的醫師。
而後,靈力枯竭後的空虛感如海嘯般把林芮吞沒,她皺了皺眉,心口墜疼,像懸于空谷,不上不下。
下一刻,她被人扶起,一個散發着濃重苦澀的中藥怼到她眼前。
濃稠的黑液體,聞着又澀又辛辣。
她擡眼,瞄了郭流昀一眼,無聲抵觸。
郭流昀端着碗,視若無睹:“你現在靈力枯竭,經脈受損,于凡人無異,丹藥吸收不了,隻能喝湯藥。”
林芮遲遲不肯喝,兩人正僵持着。
“怎麼了?”一個聲音傳來,聲音藏着關切,和林芮暈倒前最後聽到的聲音一樣。
郭流昀收回要卸不聽勸病人下巴的手。
一名身着月白錦衣的女子走來,窄袖束腰,腰帶銀絲繡着萬裡江山,衣擺十三峰紋飾暗藏着玄機,腰間挂着一枚象征掌門的玉佩,潤澤細膩,散發着濃郁靈氣。
周身靈力收斂得幹幹淨淨,散發的氣勢不容小觑,但五官溫婉大氣,姿态優雅,有一種君子端方,但出手狠厲的感覺。
“你小師妹不想喝湯藥。”郭流昀告狀。
小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