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麻利點,三癞子,說的就是你,又想吃鞭子了是吧。”說話的同時,看守的人把鞭子揮得劈啪作響。
被說教的三癞子頓時端正了态度,幹活也有勁了。
鞭子打在身上,是真疼啊。
這些被嚴格看管勞作的,是寨裡有罪但罪不至死的一批,有兩百多人。所犯罪行包括但不限于縱火、劫掠、無故鬥狠緻人傷殘等,情節有輕有重。
當然,更多的是作為從犯而施以懲戒。
張青禾自不會白白養着他們,正好缺乏勞力,就全都處以勞動改造,勞動時間長短量刑而定。
既是勞動改造,自是沒什麼人權的,時刻有人盯着,配不上一天三頓的待遇,幹的也是最辛苦的活——挖土方和挖煤。
沒錯,這地界有煤!
張青禾去廚房“偷”油為施法做準備時候,看到廚房的煤堆還愣了下,畢竟原身的記憶裡家裡從來沒用過煤,沒想到會在這兩縣之隔的地方看見。
張青禾第一反應就是制作蜂窩煤,正适合在空間裡用,占地小還耐燒。
而且,有個煤爐子溫着,冬天也會好熬一些。
随着時間一天天過去,這夜裡是越來越冷了,連帶着白天的陽光都柔和了幾分。
原身記憶中,有着對嚴寒的深深畏懼,所以張青禾這才在整合山寨之後,迫不及待地讓泥瓦匠複刻土炕。
對于土炕,她隻是在網上刷房子改造類視頻,偶然看了那麼一下,知道的并不多,所幸其中原理不是多麼複雜。
休息了一會兒,見挖出來的煤堆堆得差不多了,張青禾過去直接收進空間。
不得不說,有空間在,運輸效率拉滿,帶動産能直線上升。
挖土方的和煤礦不在一個地方,木材和山石更是離得遠,從産地到加工地,所經過的路沒一條是好走的,部分路段甚至不能稱之為路,因為根本沒人走。
張青禾實在難以想象曆史上那些大工程,投入的人力物力,得有多大。
一圈跑下來,張青禾累得直喘氣,比逃荒的時候還要累。
跟在一邊伺候的張依依邊給她擦汗邊心疼道:“上回運過去的已經夠他們忙活的了,凰女殿下又何苦為難自己。”
山寨裡被救出來的婦女中,部分女子不堪淩辱解脫了,也有部分堅強地活着,張依依就是其中之一。
她出身有名的望族太阿青氏,不過隻是旁支中的旁支,真找上門人家不一定認。所以家境稱不上富貴,勉強算是寒門。因此在幾個婦女中,最有見識,也最得力。
張依依夫婿早亡,也沒給她留下一兒半女,夫家寡居,境遇可想而知。她這次會被山賊擄掠到山裡來,就是被夫家趕出來的。
雖說接連兩年天災,但她夫家那邊的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不過是見不得她在家裡吃白食罷了。
可她一個人又能吃多少,何況她還有嫁妝。
人心的惡,張青禾始終無法理解。
張依依這個名字,是張青禾給她取的,她想要徹底告别過去,就連姓氏也不要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餘一二順遂。張青禾便給她取名依依,取一一諧音,願她往後餘生,事事順遂。
因為沒有去處,也不好安排去處,張青禾便将她們留在身邊。
随着攤子越來越大,她要忙的事情也越來越多,确實需要有人從旁協助。
張青禾輕笑:“你又何嘗不是?我說了不用人跟着,你還非得來。”
她有空間依仗,不是突發意外,苟着點安全是有保障的。所以日常就沒讓人跟着護衛,當然也有家底薄的原因,軍隊裡全是剛入伍的新兵,她的護衛親軍還沒組建出來呢。
賀二牛也被她打發訓練去了。
“婢子知道您神通廣大,但您是凰女,身邊沒人随侍,被人冒犯了怎麼辦。”
“在這哪有人敢冒犯我。”
張依依一臉認真道:“世間多的是隻敬羅衫、排場的凡夫俗子。”
張青禾無奈:“說不過你。”
張依依面色不變:“您是天上的仙神,不食人間香火,自然不知道凡俗的蠅營狗苟。”
聽着張依依一本正經的勸戒,張青禾莫名有種見到教導主任的既視感。
平日裡,張依依也是一闆一眼的,全身心投入到工作裡,張青禾覺着她有些‘矯枉過正’了,也不知該怎麼開導。
就比如自稱,張青禾對她們的定位是助理,雙方是上下級關系,而不是奴仆,不用自稱婢子,但她們堅持,言不敢冒犯。
上千年的觀念差異,張青禾自然沒指望所有人一下子覺醒人人平等的意識,也就聽之任之了。
但内心深處,張青禾時刻提醒自己。她隻是個普通人,不是真的凰女,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可以肆意剝削他人的、對别人生殺予奪的上位者。
從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對自己有清晰的認知,是張青禾自覺的最大的優點。
她所做的一切,一開始不過是為了自保罷了,她也是自私的。
隻是這些時日來,看着衆人的轉變,她才有了可以做到更多的想法。
“此後如竟沒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可能是穿越帶來的福利,以前的自己的記憶變得越發清晰。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到了這句話。
回轉空間稍作修整,恰好是士卒的休憩時間,也不閑着,在學習戰歌。
“披鐵甲兮,跨長刀。”
“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