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禾懶得跟她計較,不過被這麼一打岔,心情确實好上不少。
隻是,好心情并沒有維持多久,越往下走,路上遇到的屍體越多,都埋不過來,隻好放空間裡暫存。
臨近夜幕,沉默的一行人終于駕馬車來到了螺縣。
螺縣和豐水縣一樣,是個下縣,不過城牆相比豐水縣要好上一些,沒那麼破敗。
城門口來往行人稀少,偶爾有人出入,也是來去匆匆。
城牆根處搭有不少低矮的草棚子,一陣風吹過,卷起一片蕭條。
張青禾沒有急着進城,而是走向那些草棚。
草棚外面看不到有人活動,若是從前,張青禾隻會以為這是哪家廢棄的牲口棚子。
但簡陋壘就的竈台處尚存的炊煙表明,這裡是有人煙的。
張青禾走到最近的一個草棚,敲了敲木闆充當的門:“有人在嗎?”
“誰?”良久,有一個聲音回應,聽聲音是個漢子。
“我是來施粥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忙通知下這裡的人?”
“你真是來施粥的?”一個小女孩的聲音驚喜道。
“對,我是來施粥的。”
沒抵住施粥的誘惑,加之張青禾稚嫩的嗓音讓人生不出防備,木闆充當的門打開了。
借着落日的餘晖,張青禾把裡面看個清楚。
逼仄的空間裡,擠着一家四口,他們簇擁在一張不知道填充了什麼的,臃腫的,由草席包裹的被子裡。
随着男人起身,被子不可避免的掀起一角,張青禾極好的視力下,可以看到男人旁邊的小男孩裸漏的肩膀。
而女人則是捂緊了被子。
張青禾愣了一瞬,見男子身上也隻是套了個麻袋,這才反應過來。
他們沒有衣服穿。
衣衫褴褛的人,張青禾習以為常,但連衣衫都沒有的,張青禾還是第一次見。
她被震住了。
她也聽奶奶說過他們那會兒窮得一家人隻有一身衣服,誰出門誰穿,也見過逃荒路上,有人拿樹枝藤蔓充當遮羞布。
但這麼直觀地,真切地看到這一場景,還是給她帶來了沖擊。
活着。
張青禾再次感受到這個詞中蘊含的力量有多麼偉大。
“你真是來施粥的?”男人期待又畏縮的聲音讓張青禾回過神來。
見他們怯生生的看來,張青禾扯起嘴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真誠和善:“真的。”
随後從空間裡挑了幾套合适的舊衣服:“先把衣服穿上吧。”
見她憑空造物的手段,四人都滿臉驚奇,漢子猛然想到了什麼:“您是豐水縣的凰女?”
宣揚還是有效果的。
張青禾點頭。
“太好了,真有凰女,真有凰女。”
一家四口激動得流淚。
等他們情緒緩和下來,并穿好衣服出來,張青禾便道:“你們别反抗,我帶你們去天界。”
大家都這麼說,張青禾也就随大流了。
幾人顫抖地點頭。
張青禾空間之力籠罩,一瞬将他們收進了空間,讓他們感受了一會後,張青禾又把他們放了出來,草棚裡的其他人還需要他們勸說。
一個個解釋的話,張青禾忙不過來。
果然,熟人好辦事,一傳十,十傳百,沒多久張青禾便将草棚區‘一網打盡’。
隻是收容的不全是活人,還有六個人沒能經受住寒冬的考驗,其他人去通知的時候,見到的是凍斃的屍體。
這讓情緒高漲的衆人一下子低落不少。
張青禾心裡也多了層陰霾,于是趕在關城門前進城後,張青禾打算劫富濟貧,發洩下情緒。
一路打聽哪片住的是有錢人家,張青禾來到城東一座高門大院前。
院門外矗立兩座口含繡球的石獅子,石獅子睜着銅鈴般的大眼睛目視前方,震懾來往行人。
張青禾走近,二話不說把它們收進空間。
什麼人都庇護,一點也不明辨是非,還不如在空間裡吃土。
張青禾承認自己有點過于遷怒了,但沒辦法,誰叫她現在心情不好。
架木梯爬進院子,工具人劉刀和宋潛就被她不顧勸阻送進了空間。
院裡燈火通明,奴婢忙碌穿行。張青禾小心翼翼避開人群,全開空間收納能力,力透方圓地下百米。
“汪、汪。”
路過一處地方時,突然的犬吠把張青禾吓了一跳,忙躲進空間裡。
狗叫聲引來下人巡視,見沒有動靜,不由低聲罵道:“亂叫什麼,大冷天的,冷不着你們是吧,早知道不該把你們喂得那麼飽。”
實則那人也隻敢背地裡罵上幾句,真要苛待這些狗是不敢的,因為在主人眼裡,他們的命,不比狗來得重。
等了好一會兒,張青禾才從空間裡出來,急忙走遠。
寒風凜冽,吹得張青禾臉生疼,忙用戴了手套的手捂住。
緩和稍許的紅鼻子猛地嗅到一抹肉香,仔細聞了聞,是風從犬舍方向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