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收到消息的梅爾維爾帶着諾恩趕到星艦交通管理中心的時候，現場已經被控制起來了。

海苔區警察局的人早已疏散了那些外鄉客，剩下瑞瑟夫和紀伯倫蹲在一旁，聽着鸢尾夾槍帶棒地諷刺班律瑟威的治安水平。

這兩個假實習生還不好說什麼，翻遍記憶都找不到可以反駁的地方，隻能一聲不吭地挨着訓。

梅爾維爾、諾恩：“……”

兩個人不着痕迹地往外退了兩步。

此時，現場的警察終于注意到了梅爾維爾，捧着移動終端快步朝他們走來。

“三具屍體，初步判斷身份為外鄉遊客，關系很可能是一家三口。死者死因皆為失血過多，全身血液被抽空，壓縮後疊進了行李箱内，手段及其殘忍，疑似異端SW-087的能力。”

SW系列編号是部分叛逃異端的共用編号，他們基本皈依受洗者及其下屬異端組織“渡生榭”。

梅爾維爾對SW-087這個編号還是有印象的，他知道其對應異端原本被收容在灰塔首都星密米爾，能力是利用血液複制其來源生物的生理信息。他在七個舊紀年前就收容失效出逃，灰塔異端裁決庭确認他已經叛逃加入了渡生榭。

抛開那位擁有精神控制能力的未知異端不談，SW-087的存在已經可以造成四級異端天災了。

梅爾維爾隻覺得心力交瘁。原本的班律瑟威一年到頭——他指的是七個舊紀年——都收不到一個大于二級的異端天災警報。而這短短一個舊曆月内他已經不知道處理多少個四級天災了，更何況現在班律瑟威内部還藏着一個影響力保底五級天災的不可控未知異端！

他比班律瑟威更需要救贖。

“喬伊斯先生，”瑞瑟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湊到了梅爾維爾面前，一本正經地說着自己目前的推測，“目前可以确定受洗者的數量至少為三個，他們很可能利用異端能力置換了星艦上的乘客，僞造了基因與身份信息假裝成了外鄉遊客。”

“進化号，鏽星，受洗者聖女與渡生榭成員……所以，現在班律瑟威還有什麼好消息嗎？”諾恩一臉的麻木。

“先不說這個，警方已經開始追蹤這三位乘客的身份信息登記記錄了，”梅爾維爾緩過神，“受洗者采用這種直白粗暴的潛入方法，可能并不怕我們找到他們，隻是想拖延時間。”

他頓了頓，又繼續往下說：“裁決号副指揮官珀西娜是唯一親眼見過那位‘聖女’的人，隻是她現在依然處于隔離觀察階段，我剛整理完她的口述，就收到你們這邊的消息。”

紀伯倫好奇道：“那位珀西娜女士怎麼說？”

梅爾維爾接過一旁警察遞過來的水，帶着三位真假實習生坐在管理中心的花壇邊沿上，悶了大口，語速飛快道：“據她所說，她沒見到其他受洗者，隻見到了那位疑似‘聖女’的異端，對方外表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藍色齊耳短發，皮膚仔細看有點半透明。”

“然後？”

“然後沒了——至少有點方向了不是嗎？”

說罷，四個人就聽見背後傳來一聲冷笑：“對手可能已經開始埋炸彈了，你們還在研究他們去埋炸彈的時候身上噴的哪款香水。”

瑞瑟夫轉過頭，隻見鸢尾抱着手臂，目光透過墨鏡輕飄飄地落在他們身上。

“同行？”梅爾維爾聽出了幾分不對勁。

“不，我隻是個倒黴的經紀人。”

她搖了搖頭，重新戴上口罩，拉開路邊一輛出租艇的門，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紀伯倫莫名其妙：“我怎麼感覺，她好像很不喜歡異事局的人。”

現在也沒時間關注這個，梅爾維爾把話題掰了回來：“但她說得沒錯，我們始終追在對方的痕迹後面，連他們要做什麼都不清楚。”

瑞瑟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

“裁決号當時究竟是怎麼出事的，一整個艦隊的洛斯裡克軍人都沒有察覺到不對勁？”

“呃，據珀西娜所說，他們當時在聊進化号和傅裡葉研究所事故。”

進化号成員及事故當事人瑞瑟夫：“……”

“不過當時的情況确實很奇怪……他們事後回憶的時候就感覺處處都不對，像是有人提及傅裡葉研究所事故後，所有人的思維都被集中到了這個話題上，根本沒有精力去思考其他事情。”

“這個應該就是那位未知異端的能力，”瑞瑟夫用指腹摩挲着下巴，“她的精神控制基于人們腦海中的特定想法，然後進一步固化——這種固化是她控制裁決号的關鍵。最壞的一種情況，隻要我們腦海中産生了她指定的某種想法，這種固化就會開始。”

“要是這個想法是她随便就能指定的，班律瑟威這麼多人，我們控制不了所有人的想法，這還怎麼打？躺平算了，”紀伯倫摳着水瓶上的紋路，嘀咕道。

梅爾維爾擰上瓶蓋，反駁了他的話：“所有的異端能力都需要一定的代價。按照楊的意思，她的能力發動需要一個思維錨點，也就是你們說的特定想法。”

“這個錨點肯定不是她自己能随意确定的，否則她也不需要大費周章置換身份潛入班律瑟威，直接對港口的海關人員進行錨點固化控制，豈不是會少很多麻煩？關于精神控制類異端，我在異端數據庫見過類似的例子……”

他頓了一下，不知道是想到什麼，面色一下子古怪了起來。

“高級精神控制類異端在數據庫的信息并不多，根據已有的記錄，他們的共同點是，精神控制能力的影響範圍，與異端對個體的控制程度是成反比的，而且他們自身的思維會更容易受到能力的影響。”

諾恩反應很快，接下了他的話：“也就是說，這位‘聖女’進行精神控制的規模是有限的，她很可能控制不了整個班律瑟威，思維錨點對她自身的影響也會比被控制對象更大——裁決号出事的時候，‘聖女’也肯定在研究進化号的事。”

瑞瑟夫其實能看懂梅爾維爾的臉色。

當初在傅裡葉研究所事故中誕生的五位異端，除卡佳和瑞瑟夫外，都有不同程度的精神控制能力，都屬于梅爾維爾口中的高級精神控制類異端。

他覺得對方可能在某個瞬間懷疑過這一切是不是進化号自導自演。

但瑞瑟夫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結太多，畢竟這位資深執行者不會想不明白其中的關鍵點，他們眼前最重要的對手還是那位受洗者聖女。

“那麼問題來了，她目前選擇的思維錨點是什麼？”

“更直接點說，她現在在想什麼？”

十八線女歌手麥麥今天難得地出了門。

這幾天她不是窩在房間裡寫歌，就是浏覽終端上的新聞，偶爾開門取個外賣。比起她那位四處奔波的經紀人親姐鸢尾，麥麥的生活連兩點一線都算不上——她一直待在貝加酒店這個“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