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砰。”
談甯沒唱完歌,因為符煦忽然捧住她的臉。
她一下将眼閉得緊緊的,聽見那邊輕笑一聲,耳邊先觸到他的指尖,接着是絲絨般的一小團卡在那裡,她悄悄睜開一隻眼,睫毛輕顫着,發現他的表情并不像想象中那樣在笑話她。
太認真了,好像隻是覺得将花别在她發間很有趣,此刻正苦惱于如何再尋找一個最貼切的位置。
于是她放松地合上眼皮,任由他托住自己的下巴,頭不知不覺間微微仰起,好讓他去嘗試最合乎心意的終點。
誰知道,他思來想去找到的地方,是她的眼角。
他說:“你的眼睛在振翅,像蝴蝶,所以花就找來了。”
可落在她眼皮的不是花,是他忽然染上水色的唇。
接着落到她掌心。
像是演練過千百遍,他的手靈活地穿過她的發絲扣在她腦後,追逐着她給出一個吻,偏過頭問:“你沒拍過吻戲?”
她極緩極緩地搖頭,看起來有些呆滞。
很早之前,她的腦袋已經轟一下開滿粉豔豔的海棠花,又似有采蜜的蜂群嗡嗡地流連,奪去了她思考的能力。
令人沉醉的熱氣拂在她臉上,她想讓這呼吸代替了自己的呼吸,手裡緊緊抓着什麼,沒有人知道,那是他替她撐起的一枝海棠花,那樣兩朵花,此刻在她手中,好像要揉碎了。
溫和和克制隻是過往,他像雨夜閃過的雷電一樣使她心驚,他覆蓋住她的心跳,纏繞住她的呼吸,像從來就生根于此,她差點要沒有機會拒絕。
談甯止住他,此時窗外白光閃爍,雷鳴轟隆而過,她聽見他說。
“隻有你一個。”
她向來不敢認真地看他,此刻借着電閃雷鳴,乍然輝映出高漲的勇氣。
手指劃過他的喉結,她發現他竟擁有如此優美的形體,像詩歌一樣深刻的下颌,綿延到飽滿的嘴唇,平時總像帶着笑,現在大概用了些力氣,和挺直的鼻梁一樣堅毅,好像能從表皮摸到骨頭。
為了更好地審視,她翻過手掌,遮住他的臉孔,頭發不知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蓬蓬的,像顆無害的栗子,叫人心軟。
最後才沒有阻礙地看向他的眼睛,濃眉下,畫龍點睛的一筆,那精彩的雙眼中有她,隻有她。
她覺得那不像假的。
哪怕雨幕阻隔,聲勢浩大,他不會停止,她知道,所以她說給他聽。
“做朋友,□□人,我都要長長久久。”
他問出和少爺一樣的問題:“多久才算長久?”
“直到死亡。”
談甯說完,直播間裡衆人忽然笑得東倒西歪。
這樣充斥着歡聲笑語的時刻,她覺得很好,好到像一場充滿幻覺的恩賜。
這是她複出的第一部劇,在播出前,主角全都籍籍無名,誰也沒想到這小成本的狗血短劇能夠突出重圍,掙得一點觀衆的注意力。
歡樂的氣氛籠罩着所有人,她也笑得開懷,好像那場深情演繹僅僅是劇裡一段台詞,如今不過短暫回放。
“好了好了,現在該大小姐和少爺來一段經典重現了吧?”
等大家笑笑鬧鬧地演完一輪,主持人又提到劇裡二創比較多的一些場面,詢問幕後的拍攝過程。
其中許多觀衆津津樂道的是飾演少爺的秦亦朝飾演鐘曼華的談甯開的那一槍,很少有人想到,這個從頭到尾看起來頗為冷靜的青年,會在一次越軌後不知悔改,竟然朝着自己也開了一槍。
好在他沒有死,死的隻有那個壞透了的五姨太。
“我覺得如果我真的死在那個雨夜,應該也挺有看頭的,對吧?”秦亦笑着道。
劇中清冷的女主角這時很活潑,像小朋友一樣興高采烈,要将秘密分享給夥伴:“我要爆料!”
劇本上不是那樣寫的。
于是主持人笑着問道:“那我們少爺是有感而發嗎,為什麼會做出朝自己開槍的決定呢?”
“就是……演着演着就有那種強烈地想要掏空自己、毀天滅地的感覺。”秦亦大約早等着這個問題,回答不僅從容不迫,還引申出一大段馬屁。
“在這裡,我還要感謝一下我們親愛的導演,其實這段我跟談甯我們倆拍了不止一條,我也是根據劇本以及對這個角色的理解,才臨時演了那樣一個朝自己開槍的畫面,很感謝導演的信任,采用了我的這個,突然閃出來的靈感也是,沒有直接制止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謝大家。”
雖然知道他在放屁,談甯還是不斷回放,逐幀學習。
找個模闆修煉,這是經紀人給她下達的一級任務。
怎樣的表情看起來更真誠,做什麼樣的動作才顯得不是精心設計過而是自然流露的,她對着鏡子裡的自己,怎麼做怎麼不滿意。
“姐,你不喜歡這個風格嗎?”助理小楊在旁邊繞着她左看右看,剛做好的造型,豔而不俗,美得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