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希望鎮民可以早點露出馬腳。
沒想到今晚就逮到了。
穗歲打開棉布,裡面被包裹着的赫然是具女嬰的屍體。
看上去才剛出生沒多久,且屍體已經放了幾天了,屍身微微腐爛,還散發出些許惡臭的氣味。
穗歲不可置信地看着。
楚攜秋和江攬星一下子也發不出聲音來。
癱倒在地上的婦女看着,突然又哭又笑了起來:“被發現了也好啊哈哈哈,發現了好啊。”
臉上的表情扭曲又解脫,聲音尖銳又刺耳。
穗歲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這是你的孩子嗎?”穗歲不可置信地問道。
婦女沒有理會穗歲,隻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聲音慢慢小了,表情也慢慢變得空洞。
“怎麼扔個孩子也要這麼久?”壓抑又充滿不耐地聲音傳來。
一位中年男人小聲着罵罵咧咧地說着推開了小門。
等看到了眼前的場景,聲音一下子消失,像是被突然掐住脖子的鴨子。
“你們先把他們兩個帶去吧,我先去找個地方安葬好這個孩子。”穗歲垂眸說道。
“好。”楚攜秋答應下來。
穗歲帶着女嬰禦劍到了旁邊的山上,找了塊風景山水好的地方,将屍體埋葬下來,簡單的立了一個冢。
看着眼前的小山包,穗歲采了一朵花放在墓前。
“希望你下輩子出生在一個愛你的家庭裡,好好活下去。”
在她沒穿書之前,在那個家庭裡,她有時會抱怨,為什麼自己的家庭是重組家庭,為什麼自己不是富二代,為什麼父母連愛都給不了她。
來到了修仙界,她會抱怨為什麼就自己要被一個人留在山上,在知道了原書自己的結局時,她會抱怨為什麼給了她一次機會的時候又殘忍地讓她知道自己的結局。
但她現在才開始意識到她是多麼的幸運,而她擁有的一切是多麼地珍貴。
有的人,僅僅因為性别,就會在一開始被扼殺掉活下去的權利。
沈清衍沉默地跟在穗歲後邊,看着她做的一切,有些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傷感。
但她好像向來都是這樣的,就連看他人編的話本,情緒都會跟着故事裡面的情節的跌宕而起伏。
更别說真實經曆的事情了。
看着穗歲浸滿悲傷的背影。
沈清衍有些好奇,她為什麼會有這麼充沛的情感,有時因為一件小事會開心半天,有時隻是一句話又能讓她難過半天。
他好像從來不會注意到日常中的小事,而她卻從來不會忽略生活中發生的每一件事。
他也從來不會對與他無關的人或事産生情緒波動,就算他人說的再悲慘,如何聲淚俱下,他也隻會覺得莫名其妙。
但看着穗歲垂下的眼簾和悲傷的神色,他又突然有些煩躁。
她還是每天開開心心的樣子才好。
穗歲在墓前默哀了一會後。
“我們現在回去吧。”穗歲轉過身來對沈清衍說道。
“嗯。”
-
回到正廳,婦女表情空洞,那個男子頹廢地跌坐在地上,白璋也被帶了過來,此時正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問出什麼來了嗎?”穗歲問道。
根據楚攜秋問出來的東西,這個宅子原來是七八十年前一個外地富商來鎮裡建的,聽聞鎮上的一口井風水好,圈地建了個宅子,說這個井庇佑着鎮上的人,井底還通冥府,如果活人進入井中,井下有專門的冥官人的靈魂,帶人入輪回,下一世會過得很好,鎮上的居民都知道這個傳聞。
“那為什麼你帶來的孩子已經沒有了氣息?”穗歲不解地問道。
要是當時還活着的話,還可以救那個女嬰一命。
“還不是怪這個人!”原本面無表情的婦女突然暴起,目光狠狠地盯着那個中年男人,像是想從他身上剜一塊肉下來。
“本來要是我的女兒活着投下井的話,說不定現在已經投胎到好的人家裡面了,但是他竟然怪我沒生下兒子,連吃食都不給我,我沒有奶水去喂她。”婦女的聲音充滿怨恨。
地上的男人依舊低着頭,沒有理會婦女的控訴。
她又哭又笑,說完又将仇恨的目光投向穗歲他們。
“還有你們,要不是你們一直待在鎮上,我又何苦等這幾天!一點一點地看着我的女兒被活活餓死!”
“你們被騙了,那個井下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冥官在接引應。”江攬星躲避着婦女的目光說出。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婦女怒吼了一聲,似哭非哭,“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嗎?”
第二句聲音輕而又輕,像是在對自己說。
“但是我有什麼辦法!”婦女又開始聲嘶力竭地吼叫起來,“我也是幾年前被拐過來的啊。”
“你們為什麼不早一點過來,為什麼那些現在被拐的人就可以安然無恙地離開這個鎮!”
“為什麼又要在我已經變成這樣了的時候來到這個鎮上!”
聲聲控訴,字字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