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幾片綠葉轉了幾圈,落在溫陶頭頂,輕輕地扯動了幾縷蓬起來的發絲,傳來微微的觸感。
還沒等她擡手撥開,一絲扭扭曲曲的藍線便小心的蔓延過來,将埋在幾縷發絲下的樹葉抽出。
頭頂傳來幾聲輕笑,溫陶擡眼,看見了季淩秋的原來的臉。
輕笑的扯動下,她看清了季淩秋彎起的嘴角旁的一小隻梨渦。
目光不自覺移到另一邊,季淩秋隻有右邊臉上有一處小窩,左邊臉上卻沒有。
面前少年像是察覺到了她停滞在自己臉頰上的視線,微微彎起的嘴角霎那間便沉了下去。
他别開頭,又将手中把玩着的樹葉甩去了橡樹上。鬓間垂落的碎發被風撥動,遮掩住少年微微泛紅的耳尖。
“溫師妹不是猜出來了嗎。”
“猜什麼,我看見那條藍線了,你的無盡水不會是能看見他們的記憶吧。”溫陶無奈地眨眨眼,随口一說,眼一橫,睨了季淩秋一眼。
他這才堪堪轉過頭。“不是猜出來了嗎。”
聞言,溫陶隻小小驚詫了一瞬,便接受了這個季淩秋這個還算得上解釋的解釋。
“師兄若是下次有計劃,能先同我說一聲嗎。”
至少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吧,明明兩個人還是合作關系,季淩秋這樣子不說是路人,總感覺會是個時不時背刺她的豬隊友。
“下次”這個詞從溫陶嘴中冒出來,讓季淩秋有些新奇。
除了剛有些苗頭的魔族,他從來都隻有一次機會,也從來都是孤身一人。
無盡水能用來做這些也是他出手後才得知的。
少女睜地圓溜溜的眼睛隻在她臉上出現了一刻,便又癟了回去,又變成了那副看起來讓他心煩的假得要死的面具。
他眉心一擰,頓住了半刻。
“好,下次。”
“我知道後會考慮先告訴你。”
畢竟季淩秋常常便是現想辦法,他實在給不出這般肯定的回答。
片片綠葉落地,像是慢了半拍。
“那季師兄下次還是别禍害這顆樹了。”最好也别禍害她了。
“所以我說對了嗎,問題出在白帝城,那塊玉佩應該不是餘朝手中的那塊。”
“是他未婚妻退回的定情之物。”
“對不對。”溫陶緩緩擡眼,一時雙眼閃着些細碎的光,一連幾個問題向他砸去,頗有些自信。
但轉念一想,萬一其實不是在白帝城,不是餘朝的那個未婚妻,是濯水宗的弟子也不一定。
明明說好不猜,怎麼又想到這了。
“與你說的差不多,餘朝是在從白帝城回來後才變得有些……不近人情。大概就是那時候。”
季淩秋直直地盯着溫陶綴着些許碎光的眼眸,一時間略微失了神。
“那以後有必要去一次白帝城了。”溫陶歪着頭,若尤其是的說道。
一定會去一次的。
“好了,你不會。”
“謝從青說的調查已經有結果了,等我把無盡水的鏡像交了,你的任務就結束了。”
他纖細白皙的五指在溫陶面前輕輕一揮,幽深的藍光從他的指縫漫出。
一張易容符便剝離了溫陶的臉,飄在半空中自符咒底漸漸燒燼。
季淩秋又看到了那張讓他不算不喜歡的臉,細眉彎彎,下面綴着一雙很有靈氣的柳葉眼。
他的眼神一點點下延,不帶絲毫的打量與凝視,隻是想仔細地看看,甚至是記住面前少女的樣子。
溫陶的臉不是很尖,是一個圓圓的鵝蛋臉。鼻尖還點着一小顆棕痣,跟他鼻側的那顆很像,比帶着易容符時有趣多了。
唇瓣薄薄的,還帶着幾點莫名的,亮晶晶的光澤。
“不行。”
溫陶有些急了,早知道就該給他制造點麻煩了,鬼知道季淩秋這麼快。
話出口後她才又反應過來,她下意識舔了舔嘴唇,腦中瞬間有些空白。
不過季淩秋好像也沒反應過來,溫陶見他不知為何頓了好一會。
“我的意思是餘朝怎麼辦?”溫陶至少嘴還挺快,一下子便将話圓來回來。
“你擔心他?”話語緊跟在溫陶後面,季淩秋像是剛剛回過神來。
良久,他的睫羽微斂,泛着金邊的眸子驟縮,又将頭微微撇了過去。
“我的任務隻是調查,至于餘朝,彙報後會由宗門接手。”
“無論怎麼算,這事也溫師妹你無關。”
“還有,師妹記得回去後把那件玉佩給謝從青。”
季淩秋自認為自己根本不算是個聖人,在回春閣為餘朝分離了體内的魔氣與靈力已經是仁至義盡。
再者說……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如今看來,白帝城内定有魔族潛伏。
順着餘朝未婚妻的這條線索總能尋到魔族蹤迹,再怎麼說,也比在這關系錯綜複雜的天元宗内要容易得多。
像是又想到了什麼,季淩秋劍眉一蹙,面上滿是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