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鴉好像對桑黎有種莫名的興趣,站在她的胸口上微微俯身,黑色的爪子在柔軟的浴袍上輕輕踩了幾下。
桑黎看着它,渡鴉而已。
應該是淘氣吧,并不像會對自己造成傷害的動物。
“你要做什麼?”桑黎輕聲問。
渡鴉的喙再次靠近她的臉,帶着羽毛掠過的觸感。
又涼又柔,像一把薄薄的刀鋒,又小心翼翼在皮膚上滑動。
嘶。
有點癢。
桑黎脖子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身體輕顫了一下。癢意順着被觸碰的地方迅速蔓延開,她下意識别過頭,露出脖頸那一段優美的弧線,像白瓷般光滑。
渡鴉的目光沒有移開,澄黃的眼睛靜靜盯着她的側臉。
突然,好像有什麼東西蒙在了她的眼睛上。
好像是羽毛。
緊接着,陷入一片黑暗。
她的眼睛被渡鴉的翅膀遮擋住了,隐約透過羽毛的縫隙可以看見一點點台燈的光亮。
突然。
啪。
台燈滅了。
房間瞬間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桑黎蹙眉,渡鴉在她胸口上,怎麼可能去關燈?
燈怎麼滅了?
窗戶大開着,冷風灌入,将窗簾吹得獵獵作響,像是無形的手拍打着窗框。
她想擡手掀開渡鴉遮住她視線的翅膀,但手剛一動,一陣森冷的觸感便從手腕處傳來,那感覺像是一雙濕冷的手,冰涼得刺骨,好似有人緊緊的按住了她的手腕。
但是,并沒有手掌的觸感,隻有冰涼的空氣。
“誰?”桑黎低聲喊了一句。
是異常嗎?
與此同時,她聽見地闆上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不急不緩,踩在木地闆上吱呀作響。
腳步聲越來越近,像是一個人,從窗戶走向了她的床頭,鞋底摩擦地闆的聲音讓她背脊一陣發麻,最後停在她的身前。
渡鴉的翅膀仍然牢牢擋着她的眼睛,不讓她睜眼看。
桑黎掙紮着想要坐起來,頓時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身後襲來,猛地将她按在床上,背部狠狠撞上柔軟的床墊!
“唔!”
她忍不住低呼了一聲,可不等她反應過來,屋内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那聲音刺耳尖銳,像鏡子被砸碎,碎片四散飛濺。
風聲陡然停住,房間安靜得可怕。
身上的力量越來越沉,似乎有什麼東西擠入她的膝蓋,然後壓在了她的身上。她聽見耳邊響起低沉的聲音,像海螺中的那種呼呼的海風聲,她知道有人在說話,但她根本聽不清楚,隻能依稀判斷應該屋子裡除了自己之外,應該至少還有兩個人……或者,異常體。
桑黎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
下一秒。
“桑黎!”
是陸燼?!
他沒睡覺?
在話音落下的一刹,如同撕扯下黑暗的幕布,什麼桎梏都消失不見了。
壓在身上的力量一輕,渡鴉也猛地展開翅膀飛了起來,帶起一陣強烈的風,将床頭的物件掀翻了一地。
陸燼把燈打開。
屋内倏然明亮起來。
桑黎猛地坐起身擡頭,看見陸燼站在門口,眉頭緊鎖,面色陰沉。
他的目光在房間裡飛速掃了一圈,最後落在她身上。
“怎麼回事?”陸燼的聲音低沉而急促。
桑黎還沒從剛才的混亂中完全恢複,聲音有些發顫:“有一隻烏鴉,然後……”
她一邊說一邊擡起手比劃,語無倫次地描述剛才的怪事。
可陸燼一邊聽着,一邊目光緩緩下移,停在了她的胸口。
桑黎低頭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頓時怔住了——那裡清晰地留着幾個粉紅色的爪子印記,印記像是被火燙過一樣,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鮮明,微微泛紅,仿佛還帶着餘溫,如同盛放在雪地中的梅花。
陸燼的喉結動了動,眸色晦澀不明,呼吸似乎比平時急促了幾分。
桑黎拉了拉領口,有些尴尬:“那個……”
“給我看看。”陸燼開口。
桑黎:“啊?哪裡?”
陸燼垂下眼:“痕迹。”
桑黎眨眨眼:“啊,我的胸啊。”
陸燼:“……”
原本他還有點尴尬,現在徹底感覺不到難堪了?怎麼桑黎說話如此神經大條?要是異常體都像她一樣,收容所能亂成一鍋粥。
陸燼深吸了一口氣,站在桑黎面前。
他擡起手,指尖微微蜷起。
桑黎拉了拉衣領,仰頭看着他。
那目光好像在說“快點,我還想睡覺”。
陸燼蹙眉:“一定要盯着我看嗎?”
桑黎默默點頭:“要不然我看哪?”
陸燼蹙眉,那幾道粉紅色的爪印很清晰嵌在她白皙的皮膚上,很深,像被瘋狗咬了。
他的手緩緩伸過去,指尖剛觸碰到她的皮膚時,桑黎身體一抖,下意識地縮了縮。
好燙。
“别動。”他的聲音低啞。
手指停留在她的鎖骨下,指腹沿着那幾道印記輕輕按壓。桑黎的肌膚柔軟得像一層薄紗,仿佛稍稍用力就能陷進去。
溫熱的觸感順着指尖傳來,陸燼呼吸一滞。
“疼嗎?”陸燼問。
“沒什麼感覺。”桑黎低頭看了一眼,緊繃的氣氛讓她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