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美元。”他瞥了一眼，勉強下調價格說道。

“八美元。”見能砍價，喬伊斯支棱起來，試探地大砍起來。

老闆難得正視眼前敢這麼砍價的小鬼，應該誇她一句：還知道不對半砍？

“滾。”他說。

“好吧好吧，我錯了，十美元，拜托了，沒有它，明年開春您會少一個給你收集瓶子的孩子！”她真雙手合十，可憐又凄慘地說道。

“小鬼，犯罪巷最不缺的，就是你們這些無所事事、撿垃圾過日子的小鬼。”一點憐憫心都沒有的老闆說道。

好歹她撿來的廢品都倒賣給他了，不說親昵，至少眼熟帶一點好感吧！！

“可我是這些孩子裡最實誠的，給你的東西裡從沒摻假。”

“那是你蠢。”

還能好好溝通嗎？人身攻擊也太讓人讨厭了！喬伊斯深吸一口氣，用成年人的靈魂壓下心底的怒火，冷靜，生氣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讓問題更複雜，冷靜，喬伊斯，你還要安全度過今年第一個冬天。

“九美元，這個冬季撿來的回收品全數免費給你。”她咬牙，又砍了一美元，但付出的卻是整個冬季最重要的收入源頭之一。

“我怎麼确保你能做到？而不是騙我。”老闆問道，顯然他對喬伊斯的保證持有一定懷疑，畢竟這犯罪巷最不缺騙子了。

“我發誓，我不會騙你的，”喬伊斯說道，除了發誓她沒有其它東西能給的，“老闆，您在這比我久得多了，也一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您還會怕一個孩子騙件衣服跑路嗎？”

這話很有說服力，又或者本身就賺了，他同意了。

“小子别騙我，不然……”他冷冷地看向喬伊斯的手腕，說道，“你不會想嘗嘗斷手的滋味。”

雖說被威脅了，但冬季禦寒的衣物拿到手了，所以被威脅也沒關系，反正她會做到的。

“謝謝您老闆，您真是好人！”她眉目終于舒緩開，并露出燦爛的笑容，把盯着她的老闆惡寒到了，這還是犯罪巷的孩子？怎麼會有犯罪巷的孩子會笑得這麼惡心，還有——她居然罵他是好人？？？

“滾滾滾，趕緊把錢拿過來！”

“好嘞，您一定要等等我！”

喬伊斯來回很快，因為天氣真的很冷，她不想感冒，不然又是一筆錢，甚至更貴；可在她交出這筆錢時，還是忍不住心口抽痛，她的錢她攢下的錢……

“給，九美元，一分不少。”她咬字清晰說道，給錢也幹脆，如果臉不扭到一邊的話。

然後衣服直接披頭蓋下來，她扒拉了下，不是先前那件，這件看着舊還有補丁，但手感上更蓬松，也就是——更保暖。

“天呐，老闆，您真是——”

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老闆虎着臉大聲呵斥道：“你給我閉嘴！”

好的，老闆；她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拉上拉鍊，嘴上的。

她裹着大襖，心情愉悅走在回去的路上，途經陶德女士的屋子，說實在這幾天都沒見到她，想到對方那蒼白的面色，她停下腳步，轉了個方向，走向陶德女士的房門前，站定後，伸手敲了敲。

等了大概有三四分鐘，門咔嚓一聲打開了。

喬伊斯也有了不太好的預感，但她還是對開門的男孩問道：“傑森，下午好，陶德女士在嗎？”

穿得還算多的男孩慘白着臉昂起下巴，藍色瞳眸倒映着她的身影，他說：“媽媽在床上，但她胸膛是平的……”

傑森問道：“她是死了嗎？”

原本愉悅的心情瞬間冷下，她裹緊剛得到的大襖，突地想道：她應該拿錢給陶德女士買藥的，畢竟是她給的黑面包确實拯救到她的生命……

喬伊斯聽到自己幹巴的聲音，“哦，也有可能是她睡着了，我能去看看嗎？”

或許這隻是孩子的誤判。

他還這麼小，他怎麼會懂死亡呢？

在看到躺在床上，隻蓋着比她厚一點被子的陶德女士時，她在想——這操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