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在幹什麼？！”傑森再次震驚，并跳腳反抗道。

“我說了我會回來的，”喬伊斯見好就收，推着男孩走進門内，且順手關上門，“來，坐下來，我們好好談談。”她自來熟将客廳僅有的兩張椅子搬出來，面對面擺着。

她先坐了上去，然後再次示意，“坐呀，這是你自己家。”

“你也知道這是我家。”傑森道不明心裡的情緒，隻能随口說了句。

兩個孩子坐在椅子上，面對面瞧着彼此。

“呃……”喬伊斯先是發出局促的聲音，在打好草稿後，斂去眼中複雜的情緒，說道：“我去殡儀館問了，火化的話，需要四百美元，基于我們都是孩子，沒那麼多存款，我想問問你我們把你母親土葬怎麼樣？”

傑森呆呆看着她，不知道是信息太多了，還是無法理解，他遲遲沒有回複。

“你……”良久他開口吐出一個字，在對方鼓勵的目光下，龇牙說道：“你是蠢貨嗎？！”

“哈？”怎麼又來一個說她蠢的，喬伊斯整個人都後仰了幾分，“誰蠢貨，我很正常好嗎！”

“你哪正常了？！這可是犯罪巷，是最垃圾的地方！”他激動地手舞足蹈，看來哪怕有母親護着也知道生活不易，“你應該跑得遠遠的，而不是摻和這種事，這能給你帶來什麼好處！？”

“冷靜點，你聲音太大了，”喬伊斯趕忙安撫道，這隔音效果不太好，她可不希望因為聲音大而引來不速之客，“我隻是想為你母親做點什麼，之前她救了我一命……”

“你是指一塊硬邦邦，不值一美元的黑面包？”

“但它确實拯救到我的胃和生命。”

不知道為什麼，坐在她面前的傑森很容易生氣，或者情緒過于起伏？可能是因為母親的死亡，又或者他在害怕——未來獨自一人的生活。

就像她剛畢業找工作那樣，對未知的恐慌，對未來的迷茫。

喬伊斯都不知道今天深呼吸幾次了，她從椅子上跳下來，站在傑森面前，伸手握住他的手，坦率真摯地說道：“傑森，我隻是盡我所能感謝一個曾經幫助過我的人，如果換作别人，在這種環境下，我隻會優先保護自己。你聽明白了嗎？隻是盡我所能。”

傑森愣愣地盯着她，在臉上草木灰的遮掩下，傑森很難評價對方長相如何，但她的眼讓人難以忽視：焦糖色，閃爍點點星光。

她不适合這，她是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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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森，”靠枕在床頭的女人面色蒼白，現在的她即便咳嗽也咳不出血色，她病得很重，可普通的藥劑已經救不了她了，她得住醫院、服用更貴的藥劑。在幾聲咳嗽下，陶德才順暢說出接下來的話，“我恐怕沒法順利看到出春的花朵，但你可以……”

她伸手摸摸傑森面龐，小小的，捏不起多餘的肉，她盡最大的努力，也隻是不盡量餓着他。

傑森，她的孩子……

“媽媽，别、别留下我一個人，我們不是還有錢嗎？都拿去治病，我們可以一起看明年的鮮花。”傑森緊緊握着臉上冰涼的手，藍色的眼裡滿是祈求，他哀求着。

“不，傑森，聽我說，”她不忍地擦去孩子眼角的淚水，說道，“那筆錢你得用在過冬上，傑森，這可能是你最難過的冬天，但冬天之後是溫暖的春天，你能看到的，對嗎？”

“不，我隻想跟你一起，”傑森搖頭拒絕道，他在抗拒，即便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别抛下我，我還這麼小……”

他用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地看着陶德，而作為母親的她又怎麼忍心抛下自己的孩子，可現實如此苦楚。

陶德閉了閉眼，壓下泛起的酸澀，逼退所有的不忍，強迫孩子看着自己，“傑森，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這筆錢不能用在我身上，如果你真的需要一個人來陪你，那麼——”

“去找那個孩子吧，讓他收留你，讓他成為你的朋友、夥伴或者家人。”

傑森從短暫的恍神中恢複意識，他聚焦視線看向面前也不過比他高一點的男孩，他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我有錢，我們火化她吧。”

他想，如果整個埋進去，也會被人或野狗挖出來，最後可能剩一點，也可能什麼都不剩。

他想讓她走後舒服些。

“我有錢，火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