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斯沒想到正式步入哥譚的冬天會這麼冷,冷到每一口吐出的氣息都是徐徐向上飄的白霧,吸入肺部的空氣更像是錘子在紮她的血管,太冷了,她現在連門都不想出。
讓打小南方長大的孩子去北方,還是冬季讨生活,真的太難了!
她裹緊身上的大襖,連帶窩一起的男孩也跟着貼近了些,實際上他們已經夠貼近了,隻剩身上幾件衣服的距離。
在溫度驟降後,兩人縮一件大襖,外裹兩條薄被裡,其中一條還是回傑森房子裡拿的。
那時喬伊斯沒扛住靈魂的拷問,心軟收留下傑森,直到這個冬天過去後;他們當天把房間裡能用的都帶走了;幾件衣服,一床薄被、兩人份的碗和能用上的調料。
林林總總,把原本空蕩的小鐵屋補充得滿滿當當;她相當滿意,似乎整個人都得到升華。如果不是自身道德不允許,她希望這種豐厚的回饋能再來幾次。
該死,她把犯罪巷的陰間笑話學去了。
當即面色大變,對着地闆連呸幾聲。
傑森還疑惑問了句:“你吃到什麼了?”
喬伊斯很正經回複道:“不,我在吐我心裡的晦氣和陰暗,确保留住我的運氣和良心。”
大抵沒理解,又或者覺得她說得怪,傑森給了她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
但多一個人确實大大緩解喬伊斯心底的寂寞,如同充實的小鐵皮屋;至少晚上睡覺前,有人會跟她聊會天,而不是她自己跟自己聊,聽着有點神經。
還有生活不再單調。
合夥過了幾天日子後,喬伊斯忍不住感慨道:“總算有點盼頭了。”
正吃着廉價黑面包的傑森滿頭問号,“你又怎麼了?”他大概習慣對方隔三岔五蹦出來的奇怪話語。
“一個人生活總覺得缺點什麼,但你加入剛好填補了這份空缺,我覺得生活充實不少。”喬伊斯說道,她不會說‘你還小、你不懂、你自己悟’的話,對于團隊,這類話很容易出現誤解從而造成多方面的損失,她可不希望在這種惡劣環境下,因為溝通問題出現丁點損失。
然後用餐刀切下一塊黑面包,掉落的面包碎精準落在她早早準備好的幹鍋裡。
她把面包遞給傑森,傑森拒絕了。
他記得自己說的話‘他不用每天都吃’,可喬伊斯在收留他後,像忘了這話,她有的吃就會分一些給他,這讓傑森很焦慮。
陶德會毫無保留對他好,不求回報,是因為他們是母子、血親;可這種關系不适用于他倆身上,而且還是不穩定的情況下。
芯裡是大人靈魂,且經曆過類似心理過程的喬伊斯隻用一眼就明白他在想什麼,她說:“不再吃點,等會你怎麼撿瓶子,沒力氣可是會降低效率的,再說如果不小心餓暈,這種天氣我要找到你可是會凍病的,你瞧我們現在又沒多的錢……”
她一旦念叨起來,在傑森眼裡,就像含着假牙的老太婆,一開始因為不熟,他還忍讓過,後面他不得不搶答式回複,“好的——我知道了,我會吃的,放在我餓的時候。”
見他用還算幹淨的布将面包包裹起來,貼在胸膛衣服裡,喬伊斯才勉強停下她的說教,不,是關懷!
“我們都住一塊了,你也為我們這個小團體出力了,所以不要有心理負擔。”她還是忍不住說了句;畢竟他瞧着還沒理解自己的重要性,現在的她撿到的可回收品,都隻能按約定送給回收站的老闆,至于傑森撿到的,跟她又有什麼關系?
他被喬伊斯指使着,去了另一個回收站倒賣廢品,那個回收站給的費用更低,他們相差一美分,而這區域回收價最高的,也就她送的那家,雖然對品質吹毛求疵,可誰會跟錢過不去?
心好痛,沒事,冬天能回收的東西也不多,她不虧。
喬伊斯不知道自我安慰幾回了。
所以目前能盈利的,隻有傑森一人,他得好好的!
最後利弊分析,夥食這塊,傑森自然不能隻吃一點,苛刻小孩她可做不到,尤其苛刻小孩勞動力,這不挂路燈,她都對不起自己所上的學。
回到當下
在一番墨迹下,喬伊斯率先鑽出被窩,并跺腳企圖抵禦忽然到來的溫度,她哆嗦着聲音,“傑、傑森,今天你先去看看,如果沒多少瓶瓶罐罐的話,就去找報紙、枯枝這些,我估計接下來溫度會更低,到時我們得燃點東西取暖。”
“好的,”比起凍得直不起背的喬伊斯,跟她穿同樣厚度衣服的傑森就顯得很耐寒了,他瞧不下去,提議道,“你要不把被子裹在衣服裡面吧。”
“不,現在就裹,等更冷的時候,更扛不住了,”她拒絕了,“再說裹着像個球,會很妨礙我的行動。”
“但我看你現在已經快像個球了。”
“你錯覺。”
她深吸一口,強忍哆嗦挺直腰杆,以行動反駁對方的話。
在兩人分開前,傑森率先開口,“我知道,别跟其他成群結隊的孩子起沖突,如果被堵了,第一時間丢下身上撿的東西,不能打架,能跑就跑;回來的時候多繞幾條街,别被人跟上找到我們秘密小屋。”
見他能清楚地說出存活守則後,喬伊斯欣慰拍了拍傑森的肩膀,“是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