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回現在

重建的鐵皮房保留原先的布局和大小，要說有什麼變化，裡頭多了不少書籍、雜志，交錯疊在一起；有些是他們自己翻垃圾桶撿回來的，有些則是洛奇他們給的。

是的，他們仍保留聯系，像是一場合作摸清彼此的性子，從而判斷出是否值得再次交往；因此他們從最開始的合作關系慢慢演變成彼此為數不多的朋友。

不過傑森和洛奇看彼此仍有些不順眼，這體現在偶爾嘴欠激對方一下，但隻要沒打起來，雙方家屬都當沒聽見，頂多必要時岔開話題。

“這不是很難嘶……”在縫到衣襟底部後，傑森開口評估道，然後手指被穿過布料的針頭紮個正着，血珠順勢點在絨布上。

“新手得更專注針頭的去向，不然……”喬伊斯意有所指說道。

一邊吸吮傷口血珠，一邊看她傑作的傑森撇嘴說道：“所以你是想說，你在縫衣服上很有天賦嗎？”

“事實上，我有天賦的地方多了去，你也是，所以我們總該向彼此學習優點。”喬伊斯看了眼挂鐵皮上的圓盤鐘表，上面時鐘已經指向十一。

夜晚的十一點是蝙蝠俠準備上班的時間，也是惡人猖狂的時間；哥譚的惡人鐘愛夜晚，大概是在遵循見不得光的習性，但對于老實本分的孩子而言，這隻是他們該睡覺的時間。

她收針，剩下的明晚再來，距離冬季還有段時間，當下溫度也沒冷到從頭武裝到尾。

她招呼傑森早點休息。

“好吧，明晚我會搞定它的。”傑森放下手頭的東西，在吹滅燈罩内的燭火後，向已經躺下的喬伊斯說道，“晚安。”

“晚安，好夢。”

當彼此肩膀相抵，幾瞬後，紛紛陷入睡眠裡。

明早他們還要鍛煉，這是必要的，為的就是提升身體素質，至少打不過時，能跑過對方。

在這，逃跑不可恥。

* * *

“我要離開犯罪巷，離開哥譚了。”端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雪莉小姐如實說道，兩年的時光并未給她有過多的苛責，她的臉如初見般美麗，隻是添了點蒼白，但在火紅的唇膏下，這點蒼白像襯托玫瑰的雪。

但當她說起離開的話，眉目多了些期待，然後看向頭一次被她邀請坐在對面的喬伊斯。

十四歲的喬伊斯身形像拉伸開的面條，可能攝取的營養隻夠骨頭生長，因此女孩該有的發育胸脯仍平坦着；這是好事，至少省去不必要的騷擾和存在的隐患，而長開的臉依舊塗抹着草木灰。

在聽聞這消息後，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後舒展眉眼，由衷說道：“那真的太好了，恭喜您，雪莉小姐。”

離開犯罪巷、離開哥譚，意味着新的開始，新的人生。

她是真心為對方感到愉悅。

這和雪莉小姐猜想的一樣，她觀察這孩子很久了，久到足以摸清一人的品行，同樣也看清楚拙劣的遮掩。

畢竟她的職業需要有一雙銳利的眼，用于評估顧客是否有錢，所以看清一個人的性别并不難。

“不沮喪一下？”她故意打趣道，“這兩年我可給了你不少便捷。”

“可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便捷阻攔您，再說，”喬伊斯笑道，“任何人、任何理由都不該阻攔一個人變得更好、更幸福，您能離開，是件好事。”

“哦~你可真是個好孩子，”換個人，得說你是不是在罵她；坐在沙發上的雪莉小姐換了個更舒服自在的姿勢，繼續說道，“我會為你再買一次過冬需要用到的物資，但這的任何東西我都不會給你，哪怕我不要。”

沒多大變化的屋子，像是早早下定決心遠離這，兩年的時光硬是沒添一件家具，變動一次布局。

她的内心如塗抹的唇膏，紅而熾熱。

“這是您的東西，您有權處理它們。”喬伊斯說道。

“好孩子，”她再一次誇贊道，“那麼也祝你如願以償。”

她看得出，這孩子也想離開這，她眼裡的神采不該被犯罪巷的污濁玷污。

所有掙紮、努力、向往美好的人們值得一個新的、璀璨的開始。

在離開之際，雪莉小姐俯身在喬伊斯頭頂落下一個吻，一個毫無重量，懸在發絲上的吻，在孩子些許詫異的目光下，調笑說道：“這可不同于那些臭男人。”

微弱的光輕撫雪莉小姐的面龐，她輕聲說道：“喬伊斯，願上帝保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