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離開犯罪巷，離開哥譚？”

門口空地被兩人細心清掃，挑去尖銳紮手的石子後，成了能用的健身區域；在聽完喬伊斯說的話後，傑森停下雙手撐地的俯卧撐，他正好做完一組，可以歇會。

這是兩人的約定，過度鍛煉會傷到身體，他們可不懂怎麼療愈鍛煉而受傷的身體，畢竟缺乏專業人士指導。

他盤腿坐在地上，天色還未徹底暗下，借着透過屋檐、樓棟縫隙傾瀉下來的光，他們能看清周遭事物，但也隻是看清。

這個角落會被喬伊斯挑中，正是不起眼、照不到光。

事實證明，這地方挑對了，目前最大的傷害也不過是重新搭建被震感震倒的房子。

“是的。”體力初見懸殊的喬伊斯隻做了二十個俯卧撐便停下坐一旁歇息，跟傑森相比，她少了十個；這是鍛煉，又不是攀比，再說，你得愛自己的身體，它才會給你相應、正向的反饋。

在氣息平緩，暗示身體恢複些的喬伊斯開始做下一組運動。

黑色齊肩短發被汗水沾濕，并貼在臉上；正調整呼吸、控制肌肉的她正好聽到傑森的回複，他兩眼放光、雀躍地說道：“我們得給她送份禮，作為祝福與慶賀。”

喬伊斯在她那上班，雖然薪水沒高過犯罪巷平均水平，可她獲得不少幫助，尤其初來乍到時，這份幫助顯得格外珍重，再之前便是陶德女士自認為不重要的黑面包。

細水長流，有了現在的喬伊斯和傑森，即便後者沒見過對方，但通過喬伊斯的描述與帶回來的物件，傑森覺得他得做點什麼。

至于即将丢失的、穩定的、安全的工作，沒人提起。

這不重要，至少在他倆眼裡，幫助過他們、向往美好的人就該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沒人有資格拖累她。

傑森沒讓喬伊斯幫忙，他花了兩晚，終于想到送什麼給對方。

一捧仿真向日葵，永不凋零，明亮的顔色像自帶光芒照亮彼此的雙眼。

“你呢？”傑森問道，在他拒絕對方提供參考禮品時，他便知道喬伊斯會單獨準備一份。

一人一份，都包含彼此真摯的心意。

“一本嶄新的世界景點旅遊集。”她笑着舉起包裝好，并系上蝴蝶結，厚度跟磚一樣厚的書籍。她覺得嶄新的生活應該有一項為自己而去的旅行，邂逅一切想要邂逅的美好。

他們彼此都覺得自己挑選的禮物都很好。

陽光下的向日葵，自由地旅行。

多美好。

* * *

雪莉剛開始跟犯罪巷撿垃圾的小孩一樣，直到被孤兒院收養，這不是好的開端，不過她本身的開端也沒好到哪去，半斤八兩而已；直到逐漸長開的五官和身體，這似乎已經為她鋪好道路——一條她不樂意也得走的道路。

但那是暫時的。

無數日夜，即便身體備受摧殘，她也向往外頭的世界。

離開犯罪巷、離開哥譚；簡短的幾句話支撐着她。

而行動便是用皮肉生意勾搭男人為自己開方便之門，錢也好，擺脫孤兒院也好，隻要還活着，哪怕掉另一個坑裡，她也會找到機會離開這，擺脫周遭一切，重新開始。

她恨哥譚，恨這一切……

即便多年經營，得到一棟獨居、用來招待的屋子，也沒遏制住她恨一切的情感。

直到一個孩子敲響她的房門，起初她以為是哪個老客戶回頭找她，畢竟誰會嫌棄錢；可惜站門口的是個醜小孩，塗滿灰的臉和打理一番的頭發，至于衣服，能是什麼好衣服？

醜小孩拿着不知從哪翻來的、皺巴巴的招聘紙，在述說請求後，用焦糖色、滿是希冀的眼看着她。

真是天真、愚蠢，不知所謂的小孩；雪莉隻記得當時給予這樣的嘲諷。

最終還是收下了，她确實需要有人給她打掃屋子，但對方要敢表露一點異樣且讓她暴怒的神色，那下場隻會是滾蛋。

可結果……

她比前任前前任做得還要好。

是的，雪莉瞧出她的性别，一個還未長開便懂得往自己臉上塗灰的姑娘，為什麼當時的她就沒想到這點呢？

在孩子發出請求，用自己攢下的薪水拜托她購買過冬食材時，雪莉便察覺到，這孩子在養什麼活物，她之前信奉的可是——吃進肚子才是自己的；現在反常到打包帶回去。

“你養了什麼？”雪莉随口問道。

當時小鬼詫異了下，然後斟酌着開口回答道，“朋友，他很聽話，是個好孩子。”

要不瞧瞧你個子，再聽聽你說的話？

當然這隻是小插曲，畢竟雪莉想要的是離開這，她也确實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