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肅無聲苦笑。
待林肅放開手,少女的臉色已然蒼白了幾分,眼裡幾分惶恐幾分不解,潋滟泛水,直叫人心頭軟爛。
他歎了聲,眉眼裡的疲憊成了柔如春水的笑意,此時才細細看着面前少女,他的未婚妻。
她是貌美的,就算林肅向來不近女色,不曾多看過幾眼别的女子,也能知曉,她是極貌美的。
她的美是會引着人沉下去的誘。
楊柳細腰,膚白凝脂,分明生得春色秀美,但不笑時像荒原冬雪,清冷而荒蕪,若是眼裡含了笑或者有意無意地透出幾分脆弱來,便像是那月下海棠,叫人生出無法克制的愛憐。
她好似知道自己是美的,也極會利用她的這種美。
此時此刻薄紗衣裙透出玲珑嬌軀,水色絲縧掐出一截細腰,她站在他面前眼含水意,委屈和脆弱都從她泛紅的眼角滲出,林肅看着是真的……沒辦法了。
不管是小時候吵着讓他蕩秋千的她,還是如今站在他面前血腥滿身想要利用他的她,都是他的未婚妻。
小時候看到那小姑娘的第一眼,重逢後月下的那一眼,都讓他沒有絲毫辦法,
男人的目光在少女身上長久地停留,直到耳根傳來一陣陣的火燒燙意,他驟覺失禮,匆忙收回視線,看向桌子上放着的那碗湯。
“甯兒為何今日想起熬湯,是在這府裡太煩悶了麼?”林肅似是毫無防備,端起那碗湯便喝了下去,幾口見底。
待林肅喝下湯後,寒露并未急着說話,她桃花般的唇瓣揚起略微的弧度,眼裡掠過一瞬霜寒。
她在心裡默念着數字。
果然,待數到三聲後,哐當一聲,瓷碗掉落在地。
方才寂靜的室内陡然出現男人粗重的喘息聲。
這位向來清正冷肅的尚書大人臉染紅暈,鳳眸浮着霧氣水色,洶湧而來的欲望将他淺色瞳孔浸成深紅。
“肅哥哥……”少女溫聲軟語地喊他,臉上卻無任何擔心的神色,甚至還透着一種小孩般的玩樂之心,就像小時候她纏着他要他陪着她玩一般。
因為這迷情藥便是她下的。
她從公子這學來的。
下藥,勾引。
一陣陣近乎被焚燒的欲望沖撞着他全身,他隻擡眸看她一眼,便覺那火燒的灼熱感更重了。
寒露是罪魁禍首,自然知曉他此時的煎熬,但她卻偏偏要撫着他喉結,坐上他的腿,然後……她恪盡暗衛的職守,換了一副模樣,盡全力讨好而勾引眼前這人,隻為了完成這最後一個任務。
她極盡全力,用了所有從公子那學來的勾引人的手段,他叫她去勾引人的手段,迷惑面前的這個人,想讓他意亂情迷之下說出那些證據的下落。
這些日子她暗地裡摸索了林府上下的每一個角落,都未能找到公子要的那些證據,看來隻能從他嘴裡問到了。
隻是,當寒露用着以前學來的那些勾引人的手段,赤/裸而露骨地想要勾引他,引着他沉入意識不清的混沌時,當她脫下外衫,正欲去解小衣時,男人筋脈凸起的手猛地抓住她手腕。
分明是一文官,但這一瞬間,寒露竟是被他抓的片刻失了力氣。
寒露訝異地擡起眼眸,隻見他勉力地朝她笑了下,眼睫處凝結的汗墜落,唇邊也滲出血來。
少女隻疑惑了刹那,下一刻,她眼尾上揚,眼裡第一次露出狡黠和志在必得的笑。
瞧,她成功了,他多好騙。
林肅阻止了寒露解衣的動作,他忍着身體裡被藥性激起的翻湧的欲望,将她脫下的衣服拾起,又替她穿上。
“甯兒,你不必如此。”
他的話聲還帶着粗重的喘息,整個脖子都紅成了血,說的每一個字都似是從齒縫裡擠出。
少女一雙眼睛清如鹿眸,無辜又茫然地朝他眨了眨眼,林肅天靈蓋都是麻的,還沾了幾點墨迹的手握着少女的腰,将她從自己腿上抱起,放置在一旁椅子裡。
“我知道你要什麼。”林肅笑,側過身,替她整理肩頸處亂了的長發。
少女微怔,垂着的潋滟眼輕輕顫了下。
我要什麼?
男人灼熱的呼吸灑在肩窩,将少女冰雪般的肌膚燒起一道道紅,林肅亦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但此時此刻他卻竭力将欲望忍了下去,替她穿衣替她梳發,繼而又輕柔地在她耳邊說,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對待一個易碎的瓷娃娃。
從小時候起,他便是如此對她。
經年過去,依舊如此。
“甯兒,我知道你與汝陽王蕭淮的關系,我也知,你來到我身邊是為了什麼。”
“如若你願意,你可将你與汝陽王的事說與我聽,若你不願也無妨,隻要你此刻平平安安,日後也平平安安地待在我身邊便好。”
“那些汝陽王所要的證據,如果能助你解脫,我會給你的,甯兒,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少女方才眼裡狡黠的笑意已然消失,她扯動着嘴角,臉上不知是什麼神情,她聽着他說的話,隻問了一句:“條件是什麼?”
林肅拂過她發絲,待少女的長發自指尖消散時,他說:“當回沈頌甯,與我成婚,”
男人嘶啞又灼熱的聲音落在耳畔,又輕又顫地問她:
“與我成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