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新月,我做錯什麼了嗎?”
什麼意思?
她茫然地張了一下嘴,沒能理解,愣愣看着他。
時子骞那張素日冷淡的臉此時表情晦澀,眼底黑成一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似乎從他的簡單的一句話裡聽出了絲……難過?
心裡說不清道不明地顫了一下。
而後,她幾乎是有些慌亂地下意識看向教室的方向。
還好這個角度被門半擋着,教室裡并沒有人注意到這邊。
她稍微定了心,一邊思索一邊慢慢地重新轉了回去,腦子裡瘋狂轉了思考企圖理解他的話,可不僅沒有頭緒,甚至開始懷疑剛剛聽到的問話是不是一場幻覺。
可那邊,時子骞依然姿态固執地盯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很不對勁,這一切太不對勁了。
他為什麼會突然說出一句這麼奇怪的話?
時子骞應該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嗎?
她很想問問他到底什麼意思,但她忍住了。
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她一定有什麼事情做錯了,以至于讓時子骞都發現了不對勁。
展新月腦中警鈴大作,大腦飛速運轉着。她實在摸不清時子骞這句意味不明的話到底指向何處,自己重生回來以後除了一開始搞不清狀況問了他一回題,好像沒有過什麼出格的行為,甚至話也沒跟他多說過幾次,到底會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她一個頭兩個大,心知如果回答不好,一定會讓他産生懷疑。但此情此景,又似乎無論怎麼回複隻會露出更多破綻。
沉默相對中,展新月覺得自己額上一定出汗了。
她不敢貿然回複,不動神色地也看着他,希望他再說兩句什麼給她些許提示。
偏偏時子骞一個多的字都不肯說,就那麼直直地盯着她,讓她更是一陣心虛。
多說多錯,她索性心一橫,選擇了冷處理。“你不要想那麼多,要上課了,快進去吧。”
說罷,她不敢去看時子骞的表情,快步進了教室。
……
還沒走到座位,展新月又一次被人叫住了。
“喂,展新月!”這次叫住她的是謝宛之。她重生後頭一次慶幸,她聽見的是謝宛之的聲音。
“你幹什麼啊,我都給你占好位置了你怎麼坐後面了?我還以為你沒來呢,剛上課張朝點時子骞做題我一扭頭,才看見你在後面坐着呢。”謝宛之氣沖沖地質問她。
展新月瞥她一眼,心不在焉地回到位置上坐下,“來的時候沒看見你,我就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我坐那麼顯眼的地方你看不見,我旁邊那麼大個空位!”謝宛之一邊說一邊來拉她,“咱們不是說好了周天都一起坐了嗎,那你這會搬我那去呗。”
“不了……”展新月躲了一下,話還沒說完,就見謝宛之突然視線飄向一旁。
收回視線後,謝宛之接着來拉她,但聲音克制地壓小了點:“走嘛,跟我坐前面去嘛,不然我就一個人。”
感受到時子骞重新在身旁的位置上沉默坐下,展新月拒絕的話在舌尖拐了個彎,最後猶豫地變成一聲:
“行吧。”
今天第二次,她選擇逃跑了。
她其實覺得自己剛剛講的那句話還蠻天才的,不管是什麼原因,她的答複似乎都可以對得上。但畢竟這種糊弄的答複還是禁不起深究,時子骞要是再多說兩句别的她就難免要露餡,這會還是能躲則躲吧。
跟謝宛之抱着書離開前,展新月到底是對半道換同桌這件事良心過不去,小聲說了句“我去前面坐了哦”,而後盡量鎮定地朝着教室前排走過去了。
謝宛之的位置在教室靠中間的位置,才走幾步便聽見張朝吆喝大家趕緊回位置上課的聲音。她匆匆坐下,剛放好東西再一擡頭,猛然發現這個位置實在是……離許慎太近了。
許慎坐在她前面幾排,她這個角度居高臨下地看過去,連他桌上課本的插圖都看得清楚。
兩個班混着上課,又是周日,大家明顯都比平時裡懈怠了不少。許慎被擁在一群男生中間,正側着頭跟邊上的幾個人講話,手上亂七八糟地比劃,是隻看背影都能看出來的神采飛揚。
圍坐在他身邊的男生不僅有一班的,還有兩個十班的。這人一向這樣,走到哪都能聊得起來,永遠是男生堆裡的焦點。
記得前世他轉到十班來以後,整個班肉眼可見地比之前鬧騰了不少。連班主任都半是誇贊半是無奈地說了好幾次:怎麼這個班,成天就數你周圍這片最熱鬧呢?
後來班上調整座位,她和時子骞沒再坐在一起,和謝宛成了同桌,許慎則成了她的後桌。她性子安靜,但也耐不住許慎總有無數新鮮的話題,漸漸也感染了她。後來她們前後桌四個人不管是課間還是自習總是圍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
也不知許慎他們幾個這會兒聊到了什麼,幾個人低着頭笑得東倒西歪,被張朝丢了一根粉筆砸在桌上,這才安分了點,一個個坐正了幾分。
這一天到底是怎麼了,跟中了邪似的各種狀況層出不窮。展新月木然盯着他,腦子亂糟糟的。
坐着發了一會呆,趁着張朝往黑闆上寫題目的功夫,她悄悄回頭看了一眼。
時子骞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位置,座位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