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穎一拍桌子:“什麼老方!那是方主任!”
沉寂片刻,教室裡響起一片大笑聲,差點沒把教室掀翻了去。
許穎這才反應過來,直拍腦袋:“我都被你們帶暈了!都不準笑了,快點給我回座位老實待着去!”
她伸手對着10班正笑得直不起腰的幾個人點了點,“你你你,還有你,你們幾個平時在班上都挺乖,也被一班這群渾小子帶壞了是不是?”
那幾個被點到名的對視一眼,連忙一捂嘴,擠出人群去了。
其他人依舊是笑笑嚷嚷的,但好歹是散開了回座位上了。
許慎将東西歸了位,把兩支筆丢在俞白桌上才往位置上走,擠進中間的座位時餘光一掃,一下子看到了正盯着她的展新月。
他突然看過來,展新月一時移開視線也不是,繼續盯着他也不是。尴尬間,許慎已經伸出兩根手指在鬓邊揚了揚,朝她自然地打了個招呼。
展新月低下頭看題。
一下午好歹是沒再生什麼别的波折,許慎後面幾節課一直老老實實地在位置上待着,身旁的謝宛之也忙着低頭看小說,隻是時子骞一下午都沒再出現。
做題的間隙,展新月忽然又想起時子骞上午說的那些沒頭沒尾的話。
畢竟距離高中已經十幾年了,她實在是對許多事的記憶都模糊不清了。重生前她和時子骞之前發生過什麼特别的事情嗎?
她思考良久,終是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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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周一的到來,大家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班裡上課,一切終于回歸了正常。
時子骞再沒提起過那件事,周天的兩句對話好似沒發生過,但似乎又有什麼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明明兩個人之間一直沒怎麼講過話,可如今坐在時子骞身邊,她總覺得兩人間萦繞的沉默氣氛中感到一種說不清的别扭。
好在她有自己的事要忙,也沒太多時間顧忌這些。
看了大半天的書,到了數學課陳銳又是慣例地發了學案讓大家做。展新月撐着臉,偷偷把教輔墊在下面看,眼皮開始有點擡不起來。她最近覺得自己越來越像真正的高中生了,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她開始總是犯困,總覺得睡也睡不醒。
正撐着眼皮昏昏欲睡,前排突然一聲巨響,吓得她一激靈,頓時清醒過來了。
教室裡一衆人也都茫茫然地擡起頭左顧右盼。
前排,陸蒙大概是坐着睡着了,不知道怎麼地一頭歪倒在地上了,這會揉着胳膊往起來爬。
看來,困得并不隻是她一個。
“我的課就這麼好睡嗎,都睡地上去了。”陳銳在講台上涼涼地說。“以後再有誰打瞌睡,就自己到教室後面站着清醒清醒去。”
教室裡一片笑聲,那陣籠罩着教室的困倦終于消散了不少。
笑過後,展新月重新打起精神理了理自己的複習進度。她已經把幾科的知識點連帶着教輔上的例題都刷過一遍了。到底是學過一世了,很多東西雖然忘了,但看上一遍還是能勾起些許記憶。
離月考已經不剩兩天,在考試前,她能做的就是把例題再過幾遍加深印象,争取在考場上遇到相同考點的題能寫一點算一點了。
隻是這節課的學案照例是沒有做的,這次她連黑闆上的答案都懶得抄,隻随手把那張空蕩蕩的學案塞進桌子裡。
數學課過去,展新月擡眼去看黑闆邊上抄着的課表。那是列娟秀的小字,班長代意每天晚上下晚課前都會把第二天的課表在黑闆邊寫好。雖然教室前門邊貼了打印好的課表,但還是沒有這樣來的方便。
在象征數學的“數”後面,第二個課同樣簡單地寫着一個“美”字,展新月思考了半天,才想起這是美術課的意思。
學校對于高二還沒那麼苛刻,這些副課還保留着,每周一次的美術課、音樂課,每周兩次的體育課,以及每天下午最後一節的活動課,構成了她們高三前少有的自由時間。
美術課在藝術樓上,老實說展新月完全想不起來是在哪個教室上,但也無所謂。她跟着大家往外走,快到門口時被謝宛之從背後一把挽住胳膊:“快走新月,咱們先繞去小超買瓶飲料。”
等到兩人再感到美術教室時已經有些晚了,已經開始上課了。教室最中間的空地上放了石膏像,大家的椅子和畫闆繞着石膏像圍了一圈,坐的滿滿當當的。
展新月站在門口稍一遲疑,聽見輕柔的女聲響起。“兩位同學快進來吧,随便找個位置坐下就好。”
循着聲音,映入眼簾的是一抹鵝黃長裙。美術老師王之意站在石膏像邊上,正看着兩人。她不過才二十幾歲,頭發紮成一個松散的側麻花垂在肩頭,一張瓷白的臉挂着溫柔的笑意。
展新月對着她那張美麗的臉怔了怔,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