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雯生作為軍人轉業是巡檢偵辦員,對勞苦大衆天然有同理心,她一瞬間溫柔下來,讷讷:“哦,哦。”
“沒關系的,”周禮擺手,“不用考慮我,現在抓到犯罪分子更重要,而且,衛明有兩隻熊獒,獒棕在這裡,獒黑已經死了。”
剛才岑忘已經操縱無人機拍過别墅裡外,獒黑死了這件事蘇雯生也已知道,隻是雄熊獒太大太沉,在場沒人能拖得動,就還放在原處。
此刻周禮提醒她,能讓一隻戰鬥力沒完全消失,咬合力也驚人的熊獒利落死亡的内種情節,應當是多人作案。
至于為什麼衛明還活着,看他那一身口水結霜又化開,很有可能是獒棕救了他。
蘇雯生隻案例問了作為現場第一發現人的周禮幾個簡要問題,她都不怎麼老實地回答出來。
連“為什麼你會想到上來看情況”之類的問話,都被周禮用“想知道周老三是不是還了錢,但走近一看覺得不對勁”之類的話搪塞了過去。
雖說蘇雯生以前有過臨時隊醫的經曆,但這些有錢人身嬌肉貴,以她過往經驗,最好悠着點治療。在得到衛明的安全保證和首肯後,電聯了他的私人醫療團隊來。
團隊在市中心,午休時間,按合同,是七八個人負則衛明一個人。
蘇雯生隻叫了負責急救措施的來,以免引起注意。技術部門的同事給醫生訂了能繞開檢測的特殊車票,多花點時間,勝在安全。
那邊岑忘已經拷打出了黑晶男究竟想幹什麼——确實是被買通了“看大門的”。拷打不難,難的是怎麼從那句上下嘴黏在一起的含混話語中識得他想表達什麼。
總之,當岑忘帶着已經記好筆錄的文件過來時,私人醫生團隊也快到了,他瞟周禮一眼,彙報:“長官,筆錄整理好了。”
“洪大偉,男,35歲,自然基因,無業遊民。本地人,無兒無女,靠老婆和父母留下來的遺産活着。因為染了毒瘾,所以沒有工作要他,遺産近些年被花了個精光。”
這些都是是真的,周禮腦海中系統進度條已經飛躍至75%。
岑忘頓了頓:“最近他接了一份新工作,賬頭有人定期匿名給他打錢,任務挺簡單的,就是盯着這家,看着房子保持無人狀态,有異常就去冷櫃最底層保險箱按密碼385269,取鎮定劑打下去,不必聯系賬戶那頭,他們是單向交流渠道。”
周禮不明白富人間謀财害命的門道,但慣常同他們打交道的蘇雯生和岑忘卻在一瞬間明白了什麼。
他們兩個神神秘秘,岑忘道:“這樣的話技術人員應該無法拿到數據,需要我聯系股權基金會查詢嗎?”
“可以嗎,”蘇雯生說,“雖然你也是會員,但這個時候查,不會打草驚蛇嗎?”
岑忘表情很淡,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大學舍友女友是F區實業公司千金,魚塘裡不少同級别公子哥,可以這樣繞着找。”
岑忘是新人,許沉舟師兄的直系學弟,剛跟隊不足一月,他的回答讓蘇雯生也是卡了一下,沒想到岑忘沒什麼表情的臉皮下居然能拐出八裡地黑心腸。
蘇雯生道:“哦……哦,這不會很麻煩嗎?”
“不會,”岑忘答得很快,“我大學舍友是G區大企業三少,上下都有兄弟,是不被注意的那種兒子,所以選擇給女方入贅,時刻和這位千金對齊站隊。F區商界比較混亂,敵友不分,衛家是C區新貴,這兩年産業擴張,和G區、F區不少公司都有矛盾,套幾層皮,短時間内先鋒集團查不到。”
“行,”蘇雯生說,“盡快。”
雖說是問了洪大偉他要做什麼,但岑忘隻是在冷櫃中粗略取證拍照,并沒有進一步的解鎖行動,他手中執法儀嘀嘀兩聲,彈出一堆複雜公式,岑忘說:“有信号發射功能,我們暫時開不了。”
蘇雯生正在把信息同步給師兄:“梓河前輩給我們放寬了權限,等一下私人醫生入群,依舊是我來負責溝通和同步數據、編輯實時彙報,辛苦你警戒了。”
岑忘搖搖頭,大約意思是不辛苦,他行軍禮:“收到。”
周禮聽了一耳朵,同時轉述給許沉舟,問蘇雯生和岑忘的處理意圖,許沉舟這次很快回她:“那個基金會的VIP注冊比較嚴苛,是G區牽頭的全聯邦企業合資基金會,因此一般來說,個人最好挂靠家族進行保密。這樣有外人查企業内部資金流時,就能做到牽一發而動全身,家族在有人查個人時可以第一時間得知,即時做到規避風險。
“當然啦,由于是G區牽頭,保不保密得看人情,你說的這種情況,就是F區、G區大企業合力阻擋C區集團企業對他們的圍追堵截。G區有機會拿到先鋒集團可能的‘黑料’,還覺得可以甩鍋給F區,但F區一定會甩鍋給C區警署——岑忘和師兄同出同源,走之前也能扔給打壓他們的上司一堆爛攤子。
“畢竟栽贓路徑夠繞,一層一層壓下來也得查個十天半個月,再等警署說明細節,兩個月都過去了,師兄早就回A區升職,不受C區腌臜管束。”
怪不得許沉舟最後作注評論了一句:“岑忘心眼多,下手黑,你别和他交流太多。”
岑忘這些籌謀,說穿了其實不難,但思考一會兒就能實施把時間拖到最長、順手戳上司黑刀、再把自己摘得幹淨——G區和F區甩鍋一定會甩得幹淨,岑忘作為直接接觸人,會被順手洗白,先鋒集團必然要茫然上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