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舅舅實乃真勇士。
楚辭笑眯眯心想,他又不是沒在雞窩豚圈旁邊吃過飯。
她慢條斯理的問:“我是否理解為,今天吃飯有它沒你,有你就沒它?”
這女娘心毒,陸與争是吃過苦頭的,不給飯就真一日不給,餓的他眼冒金星。
不過挑揀了衣衫幾句,直接收回,害他衣衫褴褛,在寒風中瑟瑟。
他當即語氣回轉:“也不是——”
楚辭:“那就帶下去吧。”
陸與争驚疑,這麼好說話?
卻見阿九和另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起身,一左一右架起他,直接往外拖。
陸與争:“???”
“喂!”
“吃吃吃!我吃!”
他又被拖了回來。
就在此時,守門的官吏竟被一腳踢飛而入。
門口被另一隊人馬擋住。
這裡在官驿,可不是什麼荒村客棧。
十足十的不善挑釁!
為首之人約莫四十歲左右,沉穩幹練。
一時間食屋内鴉雀無聲,所有人擰眉看着來人。
為首中年男子入室後,穩穩的扶了陸與争一把,而後目光逡巡,很快便确定了屋内的主事人是誰。
他大步流星上前,直接落座在剛才陸與争空出來的位置上。
其餘人則是蜂擁而入,将他們團團圍住。
整個過程整隊人馬令行禁止,猶如訓練有素的軍隊。
驿站外應該被他們控住了,否則也不會沒人出來阻止。
“您可是楚辭,雙木而行“楚”,口舌辛利“辭”?”
他說話時有種略微濃厚的鼻音,應是口音的問題。
楚辭應了一聲,等這位來客下文。
陸長赢的視線從來人身上掃過,放下碗筷,微微蹙眉。
“我家主人這段時間叨擾了。”
他拱手,帶着警告的語氣勸慰道:“楚場主行事不拘,待客失儀,卻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凡是有度,還是莫要如此張狂為好。”
整個人有種尖刀寒鐵般的銳利。
大家偷偷睨看中間一桌。
珍珠已經吃飽了,這會兒心滿意足的躺在楚辭懷裡舔爪子。
楚辭颔首,從善如流:“你說的對,那就接回去吧。”
她一發話,阿九即刻松手,原本被攙住的陸與争滿心茫然,竟弄不清情況。
什麼意思,放他走?
這麼簡單?!
不對,這人誰啊,他手下有這麼号人物嗎?
陸與争拄着拐杖,試探性往前走幾步,卻被一隻手按住。
青衣少年按在他的肩上,噙着一抹冷笑:“不好意思,大叔,擋住我了。”
一隊人馬齊齊跪下,齊聲如洪鐘,震天而響:“主人!!!”
青衣少年,也就是段青。
他冷聲笑着,問中年男子:“阿勒,你帶了多少人。”
“兩百精壯。”
“也夠了,”他挑着眉,以上位者的姿态打量楚辭: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楚、場、主——”
半刻鐘前。
他還是明哲保身,一言不發的階下囚。
而楚辭則是衆人高位,令出即動的牧場主。
此刻,楚辭即将淪為他的階下囚了。
“感謝你照顧我這些時日,我也以家鄉風俗想報答你。”
段青難掩得意:“聽過吊馬尾嗎?将人捆住馬後,拖着跑個十裡八裡,回頭一看,啧啧,後面的人下半身都拖爛了,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楚辭想了想:“哪個州城有這樣的風俗嗎,沒聽過。”
陸長赢平聲道:“景國段氏,懲處叛族之人,則用此舉。”
來人并未打算遮掩,配刀上都是景國段氏流雲金輝。
段青盯着她絲毫不懼的平靜模樣,先是不悅,忽然輕輕笑了。
“你有恃無恐,以為自己還有仙家手段,劍指大魏,欲謀第一牧場?”
這話有種古怪意味,楚辭凝眸看他。
來了,反派得逞後的自爆環節。
段青還在繼續:“你知道我段氏在這個位置上保持了多少年嗎?”
“到如今共有一百三十九年,以牧馳國,舉世無雙!”
“你确實很厲害,先祖以醫術良禽立世,十餘載才登頂,而你擅弄人心,區區三載就有了如此規模。”
“但也僅僅止步于此了。你也想圖謀國财,踏着我段氏做青雲梯,送你直入此世第一?”
“做夢!”
楚辭眉頭挑的更高了,狂戳系統:“解釋一下。”
系統熟練的裝死:【……信号……好……聽……清……】
算了,回頭再找它算賬。
段青嗤笑:“别以為你有那隻賊雞撐腰——”
楚辭提醒:“還有阿赢。”
段青更是可憐她又好笑,大難臨頭了都不知道。
“隻知情情愛愛的蠢貨,你以為一個男人能給你撐腰——”
楚辭補充:“還有珍珠。”
段青:“少給我插科打诨!你以為——”
楚辭道:“其實項一、老二、阿九、南狄拓也能算上,我走到今天離不開大家的支持和幫助。”
隔壁桌的老二還有點感動,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淚:“東家——”
還演上了,段青怒而捶桌:“别裝蒜!阿勒,捆起來!”
中年男子阿勒沒動。
他朝着楚辭,拱手道:“大祖吩咐轉告的話已經帶到,他在京都等您。”
段青皺眉,内心升騰起極其不好的預感:“等我?大祖入魏了?這麼快!”
阿勒轉身又對他行禮:“大祖特意吩咐,這段時日您還是與楚家牧場一同上京,也該好好養一養脾性。”
段青懷疑自己聽錯了:“……等等?”
楚辭:“說完了?”
阿勒颔首:“是。”
楚辭:“你不與我們一道?”
阿勒:“需先行回去複命大祖。”
楚辭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剛才那句話怎麼說來着。
她拖長了語調,笑盈盈看着段青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