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非虛言,雖然田樂優總想自己變成玩偶陪着她,是危險的來源,但這也變相證明了她對自己的喜愛。
再加上剛才憤怒的語氣,像極了被搶走玩具的孩子。
方柏大膽猜測,若是自己遇到危險,田樂優就算隻是為了獨吞自己,也會伸出援手。
“姐姐,我也是。”田樂優甜甜地笑着,若是隻看這張人畜無害的笑臉,沒有人會相信她是醫院裡最難搞最危險的病人,“可姐姐為什麼要和十号說話?姐姐不想負責我,想要去找别的病人了嗎?”
田樂優越說,眼神中的怒火與怨恨越盛。她想到了自己的那些父母,親朋,想到了被抛棄與責罵的經曆,想到了孤身一人面對千夫所指時的恐慌。
她喜歡方柏。正因如此,她完全無法容忍任何人,尤其是其他病人與她搶奪,甚至乎染指她的玩具。
“沒有呀,剛剛是她和我先說話的。”方柏感受到眼前人的不悅,卻是猜不出緣由,“我想要救我的朋友,恰好她有辦法,我就多說了幾句。”
“如果方法是換病人呢?姐姐你會答應嗎?”
方柏沒有馬上回答,她清楚田樂優想要的答案。她就與一般人類小孩一樣,渴望一個肯定的答複以及不離不棄的愛。
可方柏注定給不了她。方柏要做的是盡力乃至不擇手段地讓自己和喬語馨活下來。
“或許我可以都負責。”方柏伸手想要撫摸田樂優的腦袋,卻終是停在了門前,“我答應過,不會放棄你。”
“姐姐……”
田樂優的話未說出口,就被一聲巨大的“方柏!”打斷。
方柏轉頭,看見喬語馨一隻手抓住小黑的翅膀,另一隻捏着小黑的鳥喙,三步并兩步沖上台階。
“你憑什麼又抛下我!”喬語馨靠近了才看見被方柏擋住的小女孩,指責的話語瞬間堵在喉嚨,“你到底……她是?”
“我的病人。”
“姐姐好。”田樂優扮作乖巧的模樣。
“你看,我朋友來找我了,我也得回去了。“方柏揮揮手,“晚安樂優,明天見。”
“晚安姐姐。”
說罷拉起喬語馨的手便朝樓梯走去。
方柏不想喬語馨和田樂優接觸過多。她見識過田樂優将人變作玩偶的手段,再加上并不确定田樂優對喬語馨的态度以及門是否能阻攔這種神秘學的力量。
因此,她很難不害怕,這活生生的人會在她眼前突然被變成玩偶。
見方柏如此聽話地離開,喬語馨也不再掙紮,“你又想偷偷幹什麼?”
“回宿舍再說。”
二人快速離開,自然也沒回頭,更看不到田樂優眸子裡濃郁到幾乎化作實質的嫉妒。
此時已是深夜一點,各懷心事的二人自然無心探索醫院,在走遍其他樓層一無所獲後,回到宿舍。
二人幾乎是本能地走回自己房間,直到右手觸摸上冰涼的握柄,發現房門被鎖上時,方柏才猛然醒神。
她們不該回這裡!
“你怎麼不開門?”喬語馨顯然有些渾渾噩噩,或許是并不習慣熬夜的原因,她的思維渙散,頭腦發沉,似乎下一秒就要昏睡過去。
“我們要回宿舍,你開門啊。敲門呀,叫裡面的人開門。我們要回宿舍的。”
“我們去301。”
此刻喬語馨的腦子已經不足以理解這些事情背後的考量,隻是直直站在原地,不肯移動分毫,幾乎瘋魔般不斷勸方柏開門進去。
方柏清楚,喬語馨此刻的狀态不對,這絕對不是生理上的疲憊,而是副本的影響!
“去301。”方柏強硬地抓住喬語馨的上臂,幾乎是将她拖回301。
知道不能回應敲門,方柏便直接擰下把手,好在這個房間沒鎖。
宿舍裡空無一人,莫頤不知所蹤,但方柏沒心思顧及這些,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喬語馨的異常。
先是将喬語馨扶到床上,替她蓋好被子,确認對方睡着自己才爬上上層。
她盤腿而坐,将自己完全蒙在被子裡,以遮蔽手電筒的光照。
手中的圓珠筆不斷擺動,今晚的經曆及細節被一項項羅列在筆記本上。
她的腦子裡不斷回憶着今晚發生的事情,渴望從其中找出影響她們san值的蛛絲馬迹。
除了電話亭和食堂,她與喬語馨幾乎沒有分開超過兩米,照理來說對方的精神狀态不可能比自己還差。
方柏煩躁地咬着下唇,不斷翻動着自己的筆記本,幾乎爛熟于心的規則被她一遍遍再次掃過。
最終,方柏的目光停留在【宿舍守則】的第五六條。
【5.如果你的室友十一點後回來,請不要讓他進門。】
【6.規則5觸發後,如果存在必要理由為室友開門,請務必确保眼前的人是你真正的室友。】
一個可怕的想法浮上心頭。
或許回來的根本不是怪物,從來都是真正的室友,隻不過他們失去了自我意識,如同怪物般,腦海中隻剩下回宿舍着一個念頭。
不,這也可能隻是第一步,喬語馨還沒有病入膏肓,所以行為算不上過激。至于那些徹底迷失自我的人,天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
所以,他們要确認的不是舍友的身份,更不能用記憶這種簡單的方式驗證。而是要肯定對方是否存在自我意識,清晰地知道自己是誰,在做什麼。
如果真是如此,她們夜晚出去的後果,便是會加速san值掉落,以至于喪失神志。
方柏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一背冷汗。喬語馨尚且如此,那一晚未歸的莫頤呢?
三人中san值最低的自己又該如何維持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