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罵聲就像寒風穿過她白皙的皮囊,透進空蕩的心髒,最後粉碎她這具骨頭架子。骨粉飄進黑暗,回到地面上重新披回人類的皮囊。
徒留牢籠裡的男人們瘋狂撞着鐵欄,如同被豢養的種豬覺醒撞擊栅欄,想逃出人類屠宰它們的養豬場。
他們與少女的相遇無一不是被她的外表所迷惑,在無人的街頭遇到徘徊路邊的她。彼時孤寂的黑夜中,女孩子身穿白裙蹲在路邊,漂亮精緻的臉埋在圍巾下,眸光純淨無害,像一隻弱小無知的雀鳥。他們惡向膽邊生,向她伸手……再醒來脖子上被套鎖鍊,被那名外表攝人心魂的惡魔關進這個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地方。
一天天過去,囚籠裡的人有時增多,有時減少。對方每天都會下來送飯,每天問他們一樣的問題,隻為執着得到有人願意為她而死的答案。初始,他們中有不少人服軟,說願意為她去死。随即,那些人每人拿到一把匕首。
惡魔笑意吟吟,雙手捧臉,臉頰微微泛紅,羞怯至極:“那請證明給我看吧。”
拿到刀的人卻是第一時間去捅她,他們毫無疑問全軍覆沒。幽美的青色鬼火有目的性的沒有蔓延到除他們以外的地方。殺人的火焰是地下室裡唯一的光源,天上飄起白茫茫的大雪,那是死去之人的飛灰。
……
沒得到滿意的答複,薰遺憾地回到地面。
日複一日,日複一日,日複一日,她在台曆上畫了個紅色的叉。
她身上的詛咒什麼時候才會解除呢?好想快點見到一點紅小姐啊。
真想快點告訴她,她現在有去上學啦,認識很多同學,還有自己的毛茸茸小貓。
想到這,薰沖了個熱水澡,回到卧室,換上睡裙縮進被窩,抱住貓貓娃娃秒速入睡。
室内一片漆黑,熟睡的少女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到一邊。她懷中的貓貓娃娃得到解放沒一秒,又被她順手撈進懷中。這過程重複了幾十次,無形力量終于放棄。
貓貓乖巧而順從窩在女孩子胸脯前,钴藍色的大眼睛像有靈魂般冰冷地俯瞰她。
床頭的手機鬧鐘準時響起,薰眼睛還沒睜開,身體機械地坐起,肚子應聲咕咕叫起來。她把一團亂的頭發朝腦後撩開,下床洗漱梳頭,換上與她白天不同的新潮打扮。
女孩一身閃亮亮的着裝,像要去燈紅酒綠的地方。
薰收拾完看了眼手機時間,剛準備出門,蓦然想起她的貓貓娃娃就折返回卧室,擡手将順直長發别到耳後,俯身在棉花娃娃的貓耳耳尖落下輕柔一吻。
“晚安啦,咪咪,媽媽要出去工作了。”
随着大門清響一聲關上後,整棟未曾亮起光的小樓在夜裡活泛起來。
牆上挂着的金屬時鐘指針哒哒轉動,抵達零點整時,少女卧室亮起眩目的蒼藍天光。絲絲縷縷的光線纏繞,勾勒出一道十分颀長的身影。
白發男人屈一條長腿坐在床中央,手肘撐膝,一手托腮,反光的昂貴皮鞋踩在潔白的床單上,他長手長腳,顯得整張床弱小無比。奇怪的是他的重量足以讓這張小床塌陷,他的鞋底該在床單上留下鞋印,但在他打量四周片刻,雙手插兜落地後,床單幹淨,沒有男人坐下過的痕迹,也沒有鞋印留下。
指尖敲手機屏幕的聲音在這片安靜的空間響起。一陣電話鈴聲響鈴幾秒,五條悟半蹲在卧室的窗台邊,歪頭接聽電話,指尖将脖頸挂着的漆黑眼罩勾回眼睛上,一頭白發向上自然豎起。
“五條先生!您消失了整整一天啊!大家找你快找瘋了!”
唯唯諾諾的輔助監督聲音飄出手機,即使他怒不敢言,也不難聽出他快因為五條悟的突然消失發瘋了。
“哈。”五條悟懶懶哼出一聲笑音,指骨骨節輕抵眉心,“伊地知,咒術師發瘋不是很正常嘛。再說,就一天而已嘛,怎麼離開我咒術界就不能轉了?真廢喲。”
說話間,他已經瞬移到伊地知發給他的任務地點。
他伸出修長的指尖戳戳頹着背的西裝男肩膀,那人轉身滿臉怒火來不及收起來,見到五條悟後,臉色煞白,光速變臉,額頭冒冷汗。
“五、五條先生來得真快哈哈……”
伊地知潔高尬笑,向白發男人九十度鞠躬,恭敬遞出這次的任務檔案。
五條悟沒搭腔,插兜的手伸出。他沒接任務檔案,手臂伸過頭頂活動了下上身,語氣輕閑,“我時間有限,就長話短說吧。”
“……”
“啊?!”
伊地知聽完五條悟的話,瞪直眼睛,本就滄桑顯老的臉更滄桑了。
當今咒術界的頂梁柱、六眼神子、三大特級咒術師之一的五條先生,竟然中了詛咒,一到零點會變成棉花娃娃……咒術界要完蛋了。
見他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樣,五條悟心情舒暢不少,擡手拍拍他的肩,抱起胳膊,唇角勾起愉悅的弧度,“所以呀伊地知,調查下咒之人的事情就交給你啦。”
伊地知潔高抖了下,腋下瘋狂冒冷汗。
能暗算五條悟的人,讓他去查,不就是這位最強特級在報複他剛才的冒犯嗎?!
咒術界還是快點毀滅掉吧。
社畜伊地知潔高隻敢内心咆哮,面上唯唯諾諾應承下來。
但他看到五條悟波瀾不驚的模樣,小心髒平複不少。目送男人走進任務地點的大樓,路燈的白色光線灑落他強壯的後背。五條先生他能這麼自信,一定早就有自己的想法了吧。
事實上,五條悟對中詛咒這件事毫無頭緒。
目前唯一知道的信息就是,他會在零點變回人。且隐約能感覺到變人是有時間限制的,沒準下一秒,他就會變回任那個女孩子蹂躏的棉花娃娃。
一想起那個女孩,五條悟腦中閃過一次又一次白皙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