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被東京角落的酒吧染得五光十色,薰走過漫長的酒吧街拐進一條巷子。她一面伸手摘圍巾,一面擡手拉開一扇消火栓外形的門。
消防門打開的短瞬間,搖滾樂富有韻律飄進她耳中,裡面人們的哄笑聲讓她低垂的眼眸閃過寒光,踩着躁動的鼓點進了這間酒吧。那時她剛進去沒多久,三個穿古怪學生制服的少年少女在門口躊躇半晌,誰也沒想到他們會以這種方式相遇。
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吵得面紅耳赤,虎杖悠仁勸誰都會被對方揍一拳。
“學生?小妹妹小弟弟,探險去别的地方,這裡可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喲。”有女人提醒他們。
“好的好的,謝謝您。”
虎杖悠仁九十度鞠躬,連忙拉着兩個吵得唾沫橫飛的同期飛速貓到角落,崩潰大喊:“伏黑哥釘崎姐我求你們了!都别吵了,先想想怎麼進去吧!”
從高專吵一路的兩人臉上被虎杖悠仁的口水濺到,露出石化的表情。釘崎野薔薇抹了把臉,一撒手看到虎杖悠仁臉上青紫的痕迹,她皺眉握拳,重重咳嗽:“喂,伏黑,我們吵架你打虎杖做什麼?”
伏黑惠抱起胳膊,努了努下巴,離虎杖悠仁遠了點:“難道你就沒動手嗎?”
“Stop!”虎杖悠仁眼見他們又有要大吵一架的征兆,連忙站到他們之間,隔開他們的噴火視線,“伏黑哥,釘崎姐,難道你們忘了五條老師交給我們的光榮任務嗎?”
他們會來是據「窗」的情報,這裡疑似有咒靈出沒,但未曾被「窗」捕捉到等級,連留下的咒力殘穢都稀少得可憐。初判斷,是一隻很會隐藏自己的咒靈。
此次任務本來是分給五條悟的,但他做起甩手掌櫃,說是要學生鍛煉的機會,任務自然落到他的學生們頭上。就是這樣一次普通的任務,成了釘琦野薔薇和伏黑惠吵架的導火索。
任務地在一間酒吧,釘崎野薔薇提出以學生模樣還沒進去就會被攔在外面,要換一身符合夜店的裝扮。
而伏黑惠提出聯系酒吧負責人,直接進去探查,不浪費時間。
兩個人的意見都合情合理,虎杖悠仁選擇糾結症一犯,根本不知道幫他的好兄弟還是幫他的大姐頭,隻能在這兩個人吵架期間當他們的受氣包,俊朗的臉上挂滿彩。
伏黑惠神色冷酷:“你隻是想進去玩吧?這是任務,不是讓你來玩的。”
釘崎野薔薇呵呵一笑:“少說教我伏黑,你那種方法沒想過會打草驚蛇嗎?咒靈連殘穢都隻留下一點,這還不夠說明它謹慎嗎?”
兩人各自說完各自觀點,一起死亡凝視虎杖悠仁:“虎杖,到你表态了,選他/她還是選我?”
“我,我選……”虎杖悠仁眼冒金星,支支吾吾,覺得兩個人都很有道理。這就像離異的父母争搶孩子撫養權。
就這樣吵到酒吧門前,三人被路人提醒過後,齊齊蹲在巷子裡,最後他們決定打電話給他們的五條老師。
電話嘟嘟嘟幾聲後接通,男人嗓音散漫恍若有為青年在名利場怡然自得一般:“惠?這個時候不是在做任務嘛?不會是打不過哭着要我來幫忙了吧?”
“……不是的五條老師。”伏黑惠深吸一口氣把他和釘崎野薔薇争論的事情告訴五條悟。
五條悟掌心泛起紅色咒力光芒,歪着頭夾緊手機,一掌朝眼前轟出如火焰般深紅色的耀光,身形有一棟寫字樓那般龐大的畸形咒靈瞬間湮滅成黑煙升空。他輕快地從廢墟上走下來:“這種事情你們自己看着辦就好了嘛,怎麼快怎麼來。”
“酒吧裡很多普通人怎麼辦啊?”釘崎野薔薇望着源源不斷進入酒吧的男女。
五條悟換了一隻手接電話,從伊地知潔高手裡拿了一塊喜久福,邊吃邊含糊說:“隻殺咒靈就行了吧,又不是讓你們做殺人犯,怎麼将普通人剔除任務考量範圍内,也是你們要學習的課題哦。”
他說得很輕松,讓電話另一邊的一年級三人陷入沉思。
挂斷五條悟的電話後,虎杖悠仁一拳拍掌心:“不然我們換掉衣服,然後跟酒吧負責人說清楚吧?”
現在酒吧裡客人諸多,一下子讓負責人将酒吧清空容易引起大衆的恐慌心理,會猜測“不會出什麼事了吧?”這樣的負面情緒是咒靈最好的養料。
虎杖悠仁的提議結合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的想法,既不會引起恐慌,也不會打草驚蛇。
另外兩人對視一眼點點頭。
三人脫下校服換上便裝跟着排隊隊伍混進酒吧,一進去就隻聽得到震耳欲聾的鼓點聲,身邊同伴的聲音得挨着肩膀湊得很近才能聽清,五顔六色的光線迷人雙眼,男男女女在舞池裡相擁跳舞,肢體随音樂露骨地舞動。他們沒忘記進來的目的,越是這樣令人面紅耳赤的氛圍,他們三人心跳得愈來愈快,卻是因為感覺自己在逐步靠近那隻未知的咒靈。
三人和一個端着酒的女孩擦身而過,虎杖悠仁似乎從各種高昂低壓的聲音中捕捉什麼,他目光不經意朝後一瞥,隻來得及看見一道被重重人群淹沒的纖細身影。
薰端着酒走向角落裡向她招手的年輕男大學生,鼻尖聞到對方身上血管中散發出的血香,她暗暗用舌尖頂了頂上颚。
“小姐請再給我一杯馬天尼,謝謝你……”
男生再次向薰點酒,手掌有意無意地借着對方給他送酒摸到她白皙的手腕,手指摩挲了下她細膩的皮膚,露出一絲笑:“小姐你年紀不大吧,怎麼做起這種工作了?”
女孩眼睫微顫,掩去眸中陰慘的寒光,口吻怯怯:“謝謝您的關心,我實在缺錢隻能做這個工作。”
“我有錢,可以幫助你。”男生岔開雙腿,刻意作出慵懶的姿态,“要不要跟我回家,你就不用再來這裡工作了。”
他近幾天都點這個女孩子的酒,知道暗中盯上這隻羊羔的人不少。感受到同伴豔羨的視線,他嘴角挑釁地沖他們上揚,腳上的Lv男鞋輕微地跟着鼓點踩地,見對方沉默似乎在思考他的提議,他順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卡座坐下,手臂展開搭到她纖瘦的肩上。他伸手撩開女孩臉頰的銀色發絲,她的鼻骨粉紅挺翹,綠色的眼珠如森林般深邃,讓他忍不住沉溺進她的眼裡。
“怎麼樣?你有想法嗎?”他故意挨近她肩膀,朝她耳邊輕輕呵出白氣。
一聲暴怒的女聲擊碎當下暧昧的氣氛。
“哇,你這家夥還要臉嗎?人家是賣酒,可不是——”那人未說完的話語梗在嘴邊,硬生生拐個彎,“總之你個不要臉的家夥!”
薰耳尖一顫,緩緩擡眼,隻見一行三名少年少女站在她面前,說話的人一頭橙紅短發,長相張揚明豔,就像一簇火焰點燃隐藏在人類間的罪惡。
“關你什麼事?”男生挑釁地上下掃一眼橙發少女,“怎麼你喜歡女人要帶走她啊?真是好笑。”
賣酒女跟客人回家或者去酒店,這事難道多新鮮呐?也沒見得其他人出來橫插一腳。
釘崎野薔薇上前捉住女孩的手腕,凝眉問:“你真的願意嗎。”
她在電視裡也看到過這種戲碼,生活裡碰到這種事,最好的選擇便是尊重他人命運,放下助人情節。她怎會不懂?人家要真是願意的,她這一行為無異于砸人飯碗。可她分明看到這孩子眼中有厭惡。
顯然她不願意。
連涉世未深的她都能看出來,周圍人卻沒一個來制止男生的行為。這個環境裡發生這種事簡直就是家常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