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聽泉轉身回到屋裡,看着手中那魚眼大小的褐色丹丸,心沉到了谷底。
這藥,究竟是什麼?
相當于現代末位淘汰的殺手為搶生元丹而發動自殺式襲擊,說明得不到這丹藥比死後果還要嚴重。
紅隼說自己會因為前幾日受的罰而提前發作,需要領生元丹。
什麼情況會用到發作這種詞?
心跳加速,手心出汗,眼前世間開始扭曲,蘇聽泉以為是被那殺手屍體刺激到有些暈血,伸手握住茶壺想要倒水清醒一些。
但心髒忽然絞痛,仿佛有無數蚊蟻撕咬啃噬,這疼痛來得太突然太迅疾,蘇聽泉雙膝一軟,來不及放下茶壺扶着桌子便跪倒在地。
一陣脆響,茶壺碎裂,陶片刺進手掌帶來一陣鈍痛,蘇聽泉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直覺讓他想起了那枚生元丹。
顧不得手掌上的污血,蘇聽泉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将滾落在地的褐色丹藥撿起,看也不看吞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事物恢複了正常,那股鑽心的疼痛終于消失,蘇聽泉拔下陶片,身子戰栗。
他無措地胡亂抓起亂發,後知後覺,這就是羅生門控制殺手的方法。
用毒藥和階段性延遲的解藥,像訓狗一樣控制殺手。
莫名的憤怒和悲怆湧上心頭,蘇聽泉穿越後第一次感到迷茫。
在羅生門的控制下,想要活下去就隻有執行任務殺人一條路,可是怎麼可以因為我想活命,就剝奪他人的生命。
且一旦真的殺了人,我就再也回不去了,會被這個時代同化,然後吃掉。
蘇聽泉枯坐在地上,想了一整個晚上。
第二天,他打開了文卷,當紅隼來找他時見面第一句話就是:
“要和我一起執行任務嗎?”
三天後,蘇聽泉帶好裝備,易了容貌,和紅隼喬裝後出了巢穴。
草長莺飛二月天。
正值春時,日光柔和,連波浪狀的雲朵都像松軟的棉絮,低垂在天幕之上,偶爾從雲縫中撒下片片陽光。
蘇聽泉蹲在地上撿完石子,正仰頭看天,被人從身後拍了拍。
“走吧,二樓的雅間備好了飯菜。”
蘇聽泉甩甩袖子,邁步上了二樓。
這食樓一面臨水,一面臨街,門窗半敞,便有和風穿堂而過。
蘇聽泉放下茶碗,扭頭看着樓下行色匆匆的行人。
常修會在午時一刻經過此樓回家中用餐稍事休息。此時未到午時,紅隼便不關心,隻默默給蘇聽泉夾了幾筷子菜。
蘇聽泉也不拒絕,但隻吃了幾口後便拿出十幾塊扁平石子,堆放在桌面上。
“這是做什麼?”
紅隼疑惑,笑着挪了挪凳子靠近些。
“占蔔。”
紅隼沒想到隐羊這樣的人竟也相信占蔔之術,頗為好奇地抻脖子看着蘇聽泉将石子握在手心,閉眼默念。
随後他從那堆石子中随手抓了一把,扔在桌上,兩人一起數着,有八顆。
紅隼不知道他這是什麼路數的占蔔,看不懂結果,便偏頭問:
“這是吉是兇?”
“八,為雙為陰,主靜,靜則思變。石子分布散亂圓形,雖有波折,但終歸正軌。”
紅隼點點頭,餘光瞥見樓下一人着青衣,腰間束銀帶、嵌銅飾,袖袍寬大,周身儒雅書卷氣,正是翰林學士李瑾。
蘇聽泉随手抓起一顆石子,手腕翻轉,指節卸力,那尚帶着泥土的扁平石子便從窗縫飛了出去,随之而來的是一聲痛呼。
蘇聽泉轉身下樓,紅隼放下筷子從窗口探身下望,就見蘇聽泉扶起李瑾,分外歉疚,說自己與朋友玩鬧,不小心丢了石子下樓。
“兄台傷勢如何,可有暈眩、惡心等感覺?”
傷口無礙,隻是有些破皮流血,幾番交涉後蘇聽泉便和李瑾同路而行。
樓上的紅隼結了銀錢,跟在兩人身後,隻聽見兩人聊了一路,越聊越投機。紅隼面無表情跟到了他家,眼看着李瑾欽佩至極,已然開始和隐羊稱兄道弟。
直到廚娘前來開門,蘇聽泉架不住李瑾的熱情好客,邁進了宅子。
關門前,他回身看了一眼紅隼,沒有跟着。
門栓挂好,李瑾一把抓住蘇聽泉的手徑直走進書房。春日溫暖,但他掌心卻是一片冷汗,剛欲發問,被蘇聽泉捂住了嘴。
一塊布條被塞進李瑾手中,隻聽蘇聽泉溫聲道:
“外傷雖淺,卻也需謹慎對待,我知附近有家醫館擅治外傷,李兄得空可去瞧瞧,否則我寝食難安。”
李瑾徐徐攤開布條,看清内容時瞳孔驟縮,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