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美化師弟過去的回憶,哪怕被幻境中的璩越當成突如其來的夢境也沒有關系。
他是發自内心想讓同樣被天道當作棋子随意操控而苦難一生的師弟稍微好受那麼一些。
兩人心照不宣地避開了幻境出現的本質原因。
現下,回憶已然足夠多,池硯不能再放任璩越逃避了。
池硯:“該往後走了。”
璩越低着頭,半晌才接道:“我知道不該在幻境中久留,隻是一旦摸到離開的邊緣,總感覺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一直留在這裡不好嗎?”
池硯失笑,故意道:“既然是幻境,總有回到現實的一天。留下可不像你會說的話,師弟莫不是被不知名的妖獸附身了,出言蠱惑我留下?”
……
系統:“璩越的記憶在恢複。”
池硯暗自歎了口氣回複識海的系統:“我知道。”
系統:“這可不是好兆頭,一旦意識到記憶沖突,幻境有可能直接崩潰。”
池硯思忖道:“如果幻境是為了助我恢複靈體,師弟隻會将記憶層層封鎖,不會放出絲毫不安将我們困在幻境中,以他的意志為主體本不該發生沖突。”
可他親手放入了導緻變數的解星河,顯然兩人之間達成了某種合作,以兩人事事周全考慮的性格,如今情況有沒有可能是故意為之?
不,不應該。
幻境崩潰對于所有身處其中的人都沒有任何好處。
那麼,是合作産生分歧導緻了意外?
從幻境的重置時間來看,産生分歧的時間點定然是雷劫。
分歧是因為雷劫的出現,還是其他的因素?
又或者,兩人一開始的目标真的一緻嗎?
池硯:“我再向你确認一次,古今鏡對于過去的改變十分有限,至少絕對不能改變那段過去,對嗎?”
系統:“靈柱一事牽連甚廣,古今鏡也無法覆蓋所有人的記憶完成改動,在幻境中能産生的影響更加有限。”
池硯:“哪怕用上古今鏡作為陣眼也無法真正改變過去,你我都明白的道理他們不會不懂,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系統:“宿主打算怎麼做?再往後就是靈柱獻祭。璩越心境穩定,又有三人意識共同作為支撐,強行喚醒現實記憶中斷幻境也不會受緻命傷。還是說仍然按照原本的軌迹直至走向幻境的終點?”
“他們應該更希望宿主作第一種選擇。”
池硯:“……”
……
璩越:“師兄?”
池硯蓦然回神,四周的景色雖有模糊不清的部分,但是仔細看去并無太多崩壞。
系統說得沒錯,璩越心境極穩,哪怕潛意識複蘇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沖擊,他也絕不會迷失在幻境之中。
此時離開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可當池硯對上那雙黑色的雙瞳,又不确定了。
曾經的他心中隻有任務,離開時也未能好好道别。如今再重複一遍老路,他有信心絕對會妥當收尾,也能利用古今鏡在幻境中改寫美化那段過往。
池硯:“無論如何我會陪你一起面對。”
明明隻要點出幻境漏洞就能喚起璩越的記憶,沖破幻境回到現實。
池硯還是選擇了安撫,繼續按照既定的路走下去。
他也說不上來選擇是否正确,隻是當承諾說出口的一瞬,周圍一切模糊不清的幻影因主人的安心定格。
在璩越點頭的一瞬間,一切好像都值得。
時間重新流轉,漫天光華沖天而起,很快躍動的碎金光點密密落下,像是撕破了鏡面回到了原本的軌迹。
景色驟然變化,依舊是荒僻的山谷間,隻剩下根莖的靈植随風搖曳,不見争奪的人群。
雷劫劈就的焦黑色仍落在地面岩石間,好像一切就發生在不久前。
系統:“幻境重歸穩定了,看起來璩越沒有想起現實的記憶。”
不僅如此,周遭的一切細節完美補全,就像剛踏入幻境的最初,可見主意識的璩越“相信”自己回到了現實。
池硯沒想到自己簡單的一句話就能讓璩越安心。
他低聲喃喃,像是對自己說:“哪怕沒有靈草,靈柱作為通道的支柱也會永生。”也不算欺騙。
曾經是有任務在身被天道催促着奔赴下一站,如今有好好道别的時間。
池硯:“你也是,不要再冒險了,不論如何都要以自己為先。你受傷了我也會擔心。”
璩越點頭應是。
光從他的表情,池硯就知道師弟壓根沒能放下有關靈柱的擔憂,好在時間還在緩慢的流逝。
回到最初的日常,經過重置後一同相處的那些過去,璩越也一改往日的逃避,甚至主動帶領師弟師妹們學習醫術,大有日後出現個萬一跟大師兄一起隐退的意思。
不同于将日常排得滿滿當當、分外珍惜時間的璩越,清楚當前仍處于幻境的池硯并不急于提升自己和尋找替代的草藥。
他早已經曆過一遭,知曉通天之路的開辟必然會成功。
讓他更為在意的是自那日以後不見蹤影的解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