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桀内功深厚,隻要他不主動出來,就沒人能發現他。
猶如鋒芒的視線一直從腳下的裙擺向上移。
掃過她堪堪一握的腰肢,平坦稚嫩的胸部,以及那猶如天鵝項頸一般白皙纖細的脖子。
那樣不健康的膚色隻有中原人才有,赫連桀繼續往上看。
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逐漸放緩的呼吸。
女人不算深邃卻英氣的五官,好似被精心雕琢的美玉,不多一分一毫,也不少半點韻味。
太陽的餘晖和初升的月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道不明不暗,卻又斑斓的光線。
這道光線落在她的臉上,好似彩繪出了一副生動的畫。
每一個落筆和每一條勾畫,都是傾盡了心血。
這樣的人,就算是在昏暗的光線下,都可以兀自發着光。
赫連桀不知道中原女子長成這樣算不算美。
他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那雙抛去寒意的眼睛,已經在一個陌生人的臉上停留得太久。
她微微聳起鼻尖,嗅到了一股并不明顯的血腥味,黑得透亮的眼睛便露出十足的警惕來。
她一點都不害怕,不像一個柔弱女子該有的膽量。
赫連桀觀察到她的身後背着一個藥兜,手裡還拿着一把小鋤頭。
大概就是醫館人口中采藥的小娘子,說不定她可以治好自己的喉嚨。
簡守的鼻子很靈敏,這周圍确實有血腥味。
隻不過他一直沒有找到源頭,也可能是被沙石掩蓋了
他擡頭看了看樹上的已經成熟的羅子青,有人為摘采的痕迹。
闖入赤峰的人,要不本事不小,要不就早已送命……
赫連桀看得太認真,喉嚨裡的血突然猛地翻滾了一下。
很微妙地掩飾了心中的翻湧,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也随之消失不見。
赫連桀緊緊地捂住自己喉嚨,喉腔裡像是有千萬隻蟲子在撕咬。
他再也忍耐不住地咳嗽起來,順勢跌出了那個藏身的地方。
突然冒出來的人影,就像黑暗之中的龐然大物。
簡守握緊了那把鋤頭,不自主地向後退了兩步。
赫連桀也沒想過要吓唬一個女人,她們一吓就哭,很礙事。
他伸出另外一隻手向前抓了兩把,想要以此求救。
待到視線适應黑暗後,簡守才看清對面是個人。
是個身材高大,五官不能再平凡的中原人。
簡守捏緊了指間的銀針:“你是什麼人,為何會來赤峰?”
這個女人竟然沒被吓哭,赫連桀有些欣慰。
隻覺得這果真是中原人的嗓音,連質問都顯得這麼沒有氣勢。
就像、就像,那個人一樣……
他再向前走了兩步,指着自己的喉嚨哼哼了兩聲。
簡守在這時看清他嘴角的血迹:“吃了羅子青?想要我救你?”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簡守的眉目突然變得冷漠不可近,“我不會救人,你自己下山尋醫。”
這說的是什麼屁話?
赫連桀皺起眉頭,看見她轉身要走,立馬擡腳準備追上去。
對方卻突然一拂衣袖,幾根冒着寒光的銀針就從中射了出來!
毫無防備的赫連桀堪堪躲過,他看着插在地上的銀針。
一股灼熱的怒意陡然竄起,再擡頭時,純黑的瞳孔像狼一樣收緊,死死地盯着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沒有給他一點防備,赫連桀一把擒住簡守作亂的手臂,以一個堪稱殘忍地角度向後扳去。
另一隻手牢牢地扼住他的脖子,甚至讓他的腳尖離地!
簡守隻來得及痛苦地喘息一聲,然後就被堵住了所有聲音。
他的眼睛很快開始充血脹紅,生理性地眼淚浸滿眼眶。
這種瀕死的感覺,不過堪堪隔了半年,仿佛能喚起記憶最伸深處的悲哀。
他眨了眨眼睛,蓄滿的眼淚倏地就落了下來,全都滴在赫連桀的手臂上。
赫連桀被燙得一怔,哭了?
心中的煩躁一湧而起,他隻是不明白那種又酸又澀的滋味,名曰心疼。
也是,再怎麼見色起意,他也不會因為一個陌生人的痛苦的心疼。
赫連桀将下巴靠在簡守的肩窩,臉頰不可避免地碰在一起。
肌膚相貼的觸感,瞬間令簡守感到毛骨悚然,令他劇烈地掙紮起來。
可男人的懷抱是如此的牢固,一如當初那個殺了他的人。
會從後面抱住自己,再蹭蹭自己的臉頰……現在想來,竟然令人作嘔。
赫連桀看他安靜下來,便收斂了部分力道。
因為不能說話,赫連桀就用下巴在他的肩膀上點了點。
簡守悶哼一聲,學着他點了點頭,算是答應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