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鐘鶴一笑:“那你可要多吃點,聽陳言說過吧,我喜歡收藏骨架,你吃胖了也許我就不想殺你了。”
慕溪雲擡頭看他,半晌後不置可否的抿了抿唇,沒有回話。
發現鐘鶴對自己沒殺意後,他認為自己愈發恃寵而驕了。其實這更相當于一種擺爛心理,因為他知道鐘鶴不會無緣無故的對他好,有所求但不對他說,但這個所求是存在的。
所以在自己無法滿足他的需求,被抛棄之前,他得先把便宜占夠本了。
恍惚間他總覺得自己好像以前就這麼幹過,似乎也是對鐘鶴。可回望他過去的二十多年人生,他絕對沒見過,沒機會見過鐘鶴。
這種熟悉感是哪兒來的呢。
*
即便昨晚看了場大戲,休沐日也沒因為大戲上演取消。他沒加班,倒是去公食堂吃飯,聽同僚說今天的早朝開了很久,散會後很多大人物表情不是很好。
“小慕,你聽說昨天平林園的事兒了嗎?”
慕溪雲剛要吃完離開,就見風葵端着飯向這邊走,眼圈很黑。
慕溪雲點點頭,半真半假的說:“聽說了一點,好像那邊鬧鬼了,被大人物撞見了?”
風葵一笑:“是啊…可真是被大人物撞到了,今天吏部都快忙瘋了,撤了好多官。說這種事早有傳言怎麼一直不說,驚到了鐘皇後,現在還高熱不退呢。”
慕溪雲看着他的黑圓圈,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打算怎麼解決呢?”
風葵一擺手:“皇帝本來讓國師去,但國師最近告病了,據說國師拟了個奏折說那問題不大,傷不了人,找什麼陽氣重的貴人壓壓就散了,隻是一些殘存無惡意的氣…”
慕溪雲:“陽氣重,那聖上去?”
風葵瞪大眼睛:“你怎麼敢說這樣的話…九五之尊怎麼好以身犯險?不過最後方案也差不多,讓幾位皇子去鎮,畢竟真龍天子的兒子,差不多的。”
慕溪雲皺着眉:“那皇子去了嗎?解決了嗎?”
風葵搖了搖頭:“那些氣,還是魂兒,白天不出來,得等晚上。唉,又得加班了”
慕溪雲:“這種事也要吏部負責嗎?苦了你了。“
風葵一笑:“也還好,因禍得福又升官了,忙的是升官後的事兒……”
慕溪雲挑挑眉:“哎呦。什麼時候才能和你平級,才能追上你啊風大人。”
風葵笑着拍了他一下:“你跟我講什麼虛禮,不過還是祝福你早日升官阿慕大人。我倒還羨慕你去為刑部做事辭了那舞呢,忒耽誤時間。”
慕溪雲心一虛,轉移話題到:“升官了還要去跳?”
風葵點點頭:“也沒太升,還得去啊…累死我了這一天天的。”
慕溪雲:“抓點中藥吧,難喝但挺管用的…我先走了哈,今天休沐,出去放松放松。”
風葵:“去吧……羨慕啊!”随後擺了擺手,開始專心扒飯。
*
鑒于昨晚的事,慕溪雲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想去花園閑逛了。忙久了突然的休息會讓他有一種無措感,這種無措感多了他腦袋裡突然冒出去找鐘鶴的念頭…
随後被他一下否決了。
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和他很熟,明明,明明單獨說話也就兩次。慕溪雲揉了揉頭,結合自己最近身上的怪狀,直覺自己忘了些事情,也許就跟鐘鶴有關。
能是什麼事情呢,他有意的去回想,腦子卻越來越疼,再後知後覺也意識到這不太對了。慕溪雲敲了敲腦袋,回到住所拿出一張紙,開始梳理思緒。
最開始的異常的是做了一場夢,夢的具體内容已經忘了,但是是不愉快的夢。他在紙上寫了夢這個字。
而夢裡有個名字,叫謝槐亭。槐亭……葉落槐亭院,冰生竹閣池。他為什麼一下就能知道腦海裡這個聲音說的是哪三個字呢,這個名字對他也有意義,但宮中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慕溪雲把他寫在夢的旁邊。
再之後的異常是見到鐘鶴,和他沒有交集的鐘鶴卻仿佛認識他一樣,莫名其妙地對他好。他寫下鐘鶴的名字,又圈了認識這個字…
鐘鶴,認識,謝槐亭,夢。
所以是在夢裡認識他的嗎?或許,不是一場夢。刻意回想會頭疼,所以意味着一層規避機制拒絕讓他想起,等等,規避機制這個詞他也陌生又熟悉。這明明是這裡沒有的詞,可他卻知道什麼意思。他最近總說出這樣的話,就像身體的下意識,多出的一段記憶…
有什麼能讓我身上多吃一段記憶…我的神識,靈魂,出去旅遊了一段時間嗎…像帶禮物一樣給我帶了一段記憶。
慕溪雲漫無目的的想着,突然捕捉到了什麼…他在紙上快速的寫下記憶,靈魂,出遊。反複看着這幾個字,又和前面的字排列組合。
突然如過電一般想起一件事。
也許不是自己的靈魂出遊,而是…而是别人的靈魂進了自己的身體。所以多的記憶屬于别人。
思考至此,他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難不成鐘鶴認識的是他身體裡,也許别人的靈魂。
可不對啊,他隻是意識到自己會說陌生的話,并沒有兩種靈魂撕扯的感覺。
難不成是自己的靈魂把别的頂下去了…
那我是誰…那我是誰呢?
他看到宣紙上的謝槐亭,瞪大眼睛看着,喃喃道:“不是吧…”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個可能性不管多麼不可思議,都是真相…
這又是誰說的話,慕溪雲捂住了頭,腦子裡忽然閃過數日前記憶模糊的通靈儀式,燃燒的蠟油,鮮血,祈求。
他突然好笑的發現,自己似乎真的是像鬼上身一樣,占了别人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