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吹起一陣冷風，凍得謝槐亭瑟縮了一下。柳玠觀察到了，面不改色的往他身上貼了個升溫的符。

“回來的東西，還是始祖嗎？那個為補天救世，一人鎮妖邪的始祖。”謝槐亭楞楞的問。

“過了這麼久，肯定不是人了。”柳玠一笑：“所以我傾向于叫他那東西，被污染的東西。為補天救世的人是好的，但天之上尚不可知。不能拿崇拜當日始祖之眼光，去看待被污染，疑似他之物。對裴家始祖也不尊重。”

“所以，是祂想回來，可能是托夢還？裴家聽信布了陣，在用儀式助他回來？”謝槐亭皺了皺眉：“我師姐是陣的一部分……”

“血肉鏡，挑選存在時的側影…福澤心，是讓他重鑄肉身的東西嗎？”謝槐亭不确定地說。

柳玠搖了搖頭：“福澤心是記載最少的，傳說是塊石頭樣的東西。”

謝槐亭：“按您的猜測，裴家是受害者啊。”

柳玠：“裴家沒有向無棣之華說明。”

“救世之事，如若什麼時候隻能一個人做才成，世道幹脆别救了。

如果天降巨石要滅亡這個世界，應當是全世界共同推舉換取共同的希望。”

“不該是一個人，也不是一脈人的事。”柳玠看着他：“就算裴家，或者王家頂層起初是好意，但層層下傳總生禍端，比如傷害你的王家那位。”

怪不得鳴沙你會通知無棣之華，你的理念和他們确實很契合。謝槐亭在心中腹诽道。

“所以，都殺了。告訴大家，無棣之華不建議。”柳玠平靜到。

*

他幾乎都快要被說服了，可突然恍惚的想，那你又憑什麼能裁定别人的生命，一個人不能救世，但可以殺一堆人嗎？

他說的有道理在，但結論有問題，而且是他的問題，謝槐亭歎了口氣，如同當日拖延南海之劫般說：“但我們畢竟不知福澤心之功用，倘若始祖重歸是必然，裴家在做的又有封印之效，哪怕救這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也不能賭。假如始祖回歸不可逆的進程開始了，我相信你能解決一切，但總歸是以殺止殺，沒有盡頭。”

柳玠擡了擡眉，沒有說話。

謝槐亭的眼神逐漸堅定：“我還是相信，補天神話若是真，當時能挺身而出，隻身堕入無邊黑暗的始祖的後人，又怎會是膽小懦弱，殘害世人之輩。就算為這一絲可能，也應當弄清楚，好嗎？”

他下定決心，懇求道：“……哥，不能因為他們做錯了就殺了他們，如果是真的有苦衷，我們應該幫他們的。這是我們共同的事。”

哥？

柳玠看着他，提起一隻唇角。饒有興趣的想着，謝槐亭總是能帶給他驚喜。連讨好都知道往哪裡。

可以答應你。

他在心裡想，已經随你做了那麼多事了，這一件有什麼不行。

“那走吧。”柳玠垂眸，同意了。

“去哪兒？”謝槐亭沒想到他答應的這麼快，瞪大眼睛看柳玠，難道他一開始就沒想真的這麼做？叫哥就可以了？

“鬼市。”柳玠解釋到：“以陽靈符陣鋪動，為喚醒陰界之人，使其魂魄歸位。”

看着謝槐亭依舊懵懂的眼神，他解釋說：“就比如你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拿走一個蘋果，可以去樹上摘，這樣少一個不會那麼明顯。假如一隻手憑空伸進隻有一個蘋果的地方拿走，就很容易被發現。但假如這棵樹不是你的，你就又要讓旁邊看到的人以為你是樹的主人，做一些僞裝，這就是成鬼市的原因，為了帶走一個魂魄做的鋪墊。”

“也就是說，模拟出鬼市是為了隐藏，為了不失去平衡，不被察覺異常，做事順利。”謝槐亭道。

“差不多，不過不是模拟。”柳玠說：“陽靈是大陣，之前我也隻在古書上見過。它其實隻是造境借點陰氣，雖然目的不免是起死人。鬼市是這個陣的變量，不可控的附加品，同時還可能出現地府别的東西，隻不過這次是鬼市。”

“所以是真鬼？真的地之下？”謝槐亭驚訝道。

“是的，召回天之上的東西，用地之下是最好藏的。就像明明是陰符陰陣，卻叫陽靈。”柳玠諷刺的說：“裴家還是擅長做這種倒果為因的事的，呵。”

*

過了鬼市，就是符陣的中心位，就能找到人。因為鬼市是符陣的伴生物，有鬼市在，符陣就不遠了。

而婚禮前裴家一幅無論如何都無法影響事情落成做法的原因，是鬼市本身極其難過，隻有模糊的記載，而無具體用法。

謝槐亭：“不能直接穿過鬼市嗎？用符，向當時去南海一樣。”

柳玠搖了搖頭：“鬼市的磁場有異，大概率傳不到正确地點。”

他挑了挑眉：“不過我也許可以毀掉這個陣。”破陣的方法大同小異，找到陣眼解開即可，用不了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