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空調出風口的千紙鶴瘋狂旋轉，江檸若目光不停的透過玻璃看向于卿卿，鋼筆尖在會議紀要上戳出好幾個洞孔。巴西龜的龜爪在蘇棠的微信對話框上踩出個梅花印——距離上條【今天帶柚子再來檢查一下】的消息，已經過去二小時零七分鐘。

“于卿卿。”江檸若叩了叩隔斷玻璃，“把2018到2023年的考勤異常報告整理出來。”她故意把鋼筆轉得嗡嗡響，“要手寫版。”

于卿卿歪着丸子頭：“電子版不行嗎？”

“墨香能增強記憶，也能練練字。”江檸若抽走她正在充電的手機，“尤其是總忘記保存文檔的人。”鎖屏亮起的瞬間，蘇棠抱着布偶貓的自拍壁紙刺得她瞳孔驟縮。

于卿卿縮在工位上小聲嘀咕一句：“又搞人身攻擊。”弄完考勤報告，江檸若又扔給于卿卿一堆報表。

打印機發出垂死般的嗡鳴。于卿卿蹲在碎紙機旁裝訂文件時，江檸若的高跟鞋聲如影随形。她每次摸向口袋，總能撞見她的總監大人捧着咖啡杯幽靈般出現。

第三次把于卿卿叫進辦公室，江檸若将三摞半人高的文件推過桌面：“市場部十年财報。”

“這些上周就歸檔了……”

“那就再核對一遍。”鋼筆尖在桌面劃出刻痕，“小數點後四位。”

于卿卿抱着文件袋縮進沙發，看着江檸若把百葉窗調到完全閉合。陽光被切割成監獄栅欄的形狀，在她後頸烙下明暗交錯的烙印。

手機在帆布包裡震出蜂鳴。江檸若突然起身，西裝下擺掃過于卿卿的發頂：“公司規定，上班時間禁止……”

“是蘇醫生！在說柚子複查的事情”于卿卿舉起屏幕，柚子吐着舌頭的表情包正在對話框跳動：【下午記得帶她來複查哦】

檀木手串撞在屏幕上。江檸若眉頭蹙起：“我帶柚子去。”将于卿卿按回座椅，指尖陷進她衛衣的棉絮，“黑眼圈都能養金魚了。”

“江總監下午要見審計局……”

“那就把柚子送去。”江檸若将車鑰匙拍在并購案上，“我結束去接它。”

巴西龜突然伸長脖子，精準叼走鑰匙串上的綠毛龜挂件。于卿卿搶救鑰匙時撞翻文件山，2018年的稅務報表雪崩般淹沒兩人腳踝。

“我自己去。”于卿卿掙紮着從報表堆裡爬出來，“你連柚子疫苗本都找不到。”

江檸若的指尖陷進袖口，她看着于卿卿蹦跳着躲開滿地的文件夾，巴西龜在她肩頭得意地揮爪，突然抓起車鑰匙咬牙道：“我開車送。”

正午驕陽烤着車窗。江檸若不停的調整空調風向，冷氣直撲後座逗弄巴西龜的于卿卿。車載導航突然插播《檸檬樹》——這是她今早特意下載的BGM，此刻她的心情要比這檸檬樹還酸。

急診室的消毒水味裹着檸檬香撲面而來。蘇棠的白大褂下擺掃過江檸若的短靴：“江小姐的香水會讓狗狗嗅覺遲鈍哦。”她蹲下身時，聽診器的銀鍊擦過于卿卿的膝蓋。

手機在此時震響。江檸若看着“審計局”的來電顯示：“我接個電話，你看着柚子。”她将于卿卿按在候診長椅，袖口掃過對方泛青的眼睑，“别亂跑。”

消防通道的安全門重重合攏。江檸若聽着電話那頭的公式化寒暄，目光穿透門玻璃——診療室裡，蘇棠正握着于卿卿的手示範按摩手法，指尖在柚子肚皮畫着圈頗為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