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不斷的沖刷着擋風玻璃，江檸若的指甲在真皮方向盤上掐出月牙狀凹痕。導航機械的警告聲刺破車廂死寂：“您已超速，當前時速87公裡……”

後視鏡裡突然傳來細碎的金屬碰撞聲。

江檸若偏頭掃過鏡面，看見于卿卿正死死攥着寵物包的金屬扣環。巴西龜在她膝頭瘋狂撓抓帆布包，柚子卻反常地安靜蜷縮着，濕潤的鼻尖一下下蹭着主人顫抖的腕骨。

“你……”江檸若剛開口，突然發現後視鏡裡的于卿卿臉色慘白如紙。她整個人縮成防禦姿态，衛衣兜帽不知何時罩住了頭，發梢在劇烈顫抖中掃過青筋暴起的手背，明顯這不是于卿卿正常的狀态。

刺耳的刹車聲撕裂雨幕。江檸若猛打方向盤沖進應急車道，輪胎在積水路面犁出浪花。随着這個動作，于卿卿懷裡的航空箱翻倒，柚子發出驚恐的嗚咽，而于卿卿的指甲已經深深掐入掌心。

“卿卿！”江檸若解開安全帶的手在發抖，山茶花紋身被冷汗浸得發亮。她踹開車門撲進暴雨，高跟鞋陷進泥水也渾然不覺。後座門鎖發出令人窒息的咔嗒聲，于卿卿蜷縮的剪影在車窗上糊成破碎的水彩畫。

巴西龜的龜殼重重撞在車窗。江檸若的指節叩在玻璃上泛起青白：“開門！”她突然想起什麼，顫抖着摸出手機點開智能車鎖APP。

冷風裹着雨滴灌入車廂。江檸若跌坐進後座時，襯衫正往下淌水，後視鏡裡突出她此刻的狼狽，昂貴的香水混着雨水在柚子的金毛上暈染開來。她伸手去碰于卿卿的肩，卻在觸及瞬間被狠狠甩開。

江檸若的珍珠耳釘勾住了衛衣抽繩。她突然發現于卿卿的瞳孔在渙散，呼吸頻率快得像溺水的人。記憶閃回上周并購會議，于卿卿看到急刹車的監控畫面時也是這樣突然離席嘔吐，狀态帶着驚懼。

“别碰我！”于卿卿的尖叫帶着哭腔，整個人往角落縮去。巴西龜被她撞翻在腳墊上，四爪朝天徒勞地劃動。柚子突然發出幼犬般的哀鳴，濕潤的舌頭不停舔舐主人泛白的指尖。

江檸若的珍珠耳釘随着劇烈喘息晃動。“看着我！”暴雨順着發梢滴在于卿卿顫抖的膝頭，“我在這裡，沒事的...”

車載導航突然發出刺耳的提示：“前方五百米有測速拍照！”于卿卿像被電擊般彈起，後腦勺重重撞上車頂。破碎的記憶如車窗外的暴雨般傾瀉——刺目的遠光燈、翻滾的安全氣囊、表兄染血腕表在柏油路上迸濺……

“刹車！快刹車啊！”她突然抓住江檸若濕透的衣袖，指甲幾乎要掐進對方皮肉，“要撞上了！右邊！右邊有車！”

江檸若的瞳孔驟然收縮。她将于卿卿顫抖的身軀整個圈進懷裡：“沒有車，這裡隻有我們。”真絲布料下的心髒在狂跳，此刻已分不清是誰的心跳聲了，“你安全了，我保證。”

柚子突然将前爪搭在于卿卿膝頭，溫暖的鼻息噴在她青筋暴起的手腕，在江檸若和柚子的不斷安撫下，于卿卿的狀态才逐漸有所好轉。

“大四暑假……”于卿卿的嗓音像砂紙打磨過，“我哥把我從學校接回家……車是我開的...”她盯着車窗上蜿蜒的雨痕，仿佛看見那天的血混着雨水順着擋風玻璃流成河，“對面貨車司機酒駕，方向盤……”喉頭突然哽住，她無意識揪住江檸若的衣領，“我哥最後把我護在身下……”萬幸那一次她隻是輕傷，表哥雖然傷的嚴重，但是經過後續的治療也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但是從那以後她就不敢再開車了，那也成了她心裡永遠的創傷。

江檸若的指尖深深陷進于卿卿後背，那是她離開之後的事情，因為害怕聽到一切關于于卿卿和洪濤的消息，她幾乎斷絕了和青大所有人的往來，所以對于這件事情她完全不清楚。

“後來看到方向盤就發抖……”于卿卿的呼吸噴在江檸若濕透的肩窩，“導航提示超速……會聽見氣囊爆開的聲音……”巴西龜突然伸長脖子，冰涼吻部貼上她顫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