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沖刷着擋風玻璃,雨刷器瘋狂擺動也趕不上水流傾瀉的速度。于卿卿死死攥着方向盤,車載導航機械地重複“您已偏航”。
手機在副駕駛瘋狂震動,江檸若最後那條微信刺進瞳孔:【别擔心,我很快回來】。發送時間顯示兩小時前,定位停留在城郊江家别墅便再無更新。
“騙子……”于卿卿的膝蓋撞上中控台,疼痛讓混沌的思緒清醒幾分。直到白念念接通電話,于卿卿才發現掌心全是冷汗,江檸若送的綠毛龜手機殼黏在皮膚上。
“卿卿?”白念念的驚呼穿透雨幕,“你那邊怎麼有加油聲?你開車了?!”
“幫我查江家别墅的備用路線。”于卿卿咬開陳皮糖包裝,甜酸在舌尖炸開,“要避開高架橋和隧道。”
電話那頭傳來鍵盤敲擊聲:“你瘋了?暴雨天開……”
“她在等我,念念可能我需要你陪我一段路。”于卿卿猛踩油門,後視鏡裡便利店招牌碎成光斑。安全帶勒住狂跳的心髒,她終于明白江檸若為什麼總說“系安全帶是擁抱自己的方式”。
城郊盤山公路在雨幕中扭曲,于卿卿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記憶閃回那個血色黃昏——表兄染血的腕表卡在變形的方向盤上,安全氣囊糊滿視野。此刻刹車踏闆仿佛變成灼鐵,她無意識縮回腳的瞬間,車身在彎道劃出驚險弧線。
“于卿卿,呼吸!”她對着後視鏡說,巴西龜在副駕駛座瘋狂抓撓寵物箱。導航突然切換成江檸若錄制的語音包:“前方急轉彎,我的小烏龜要慢慢開哦~”
江家别墅的鐵藝大門纏滿枯藤,像頭蟄伏的巨獸。于卿卿熄火時才發現雙手痙攣到無法松開方向盤。二樓落地窗突然爆出瓷器碎裂聲,江檸若的身影在紗簾後一晃而過。
“吃裡扒外的東西,跟着外人一起算計江家……你把江氏當什麼?!”中年男人的怒吼震落檐角雨簾。
“外人?在這個家裡你和你的情婦才是外人吧!”江檸若的聲音比冰錐更冷,她永遠忘不了母親屍骨未寒的時候,江振庭的情婦堂而皇之的住進她的家!更忘不了六歲那年被抽斷的三根藤條,她倒在雪地裡奄奄一息,而那個女人抱着江以琛喝燕窩。
“混賬東西,别忘了你姓江!你是江家人!”江振庭突然掀翻茶海,滾水濺上江檸若的小腿。
“我也可以姓甯!十六歲把族譜燒掉的那一刻我就已經不是江家人了!"江檸若的聲音浸着冰碴。
“逆女!江氏要是倒了……”
“倒了才好。”江檸若突然笑出聲,腕表折射的光斑跳上江振庭扭曲的臉,“倒了你看看你的情婦可還跟着你?”
紅木書房的門虛掩着,江檸若的珍珠耳釘滾落在地毯邊緣。江振庭揚手的刹那,于卿卿撞開房門的力度讓水晶吊燈都在搖晃。
“啪!”
巴掌聲清脆得令人牙酸。江檸若偏着頭,卷發垂落遮住紅腫臉頰,唇角血珠滴在雪白襯衫領口,像雪地裡綻放的紅梅。
“打夠了嗎?”她擡眼的瞬間鋒芒畢露,“打完記得簽股權轉讓……”
第二道耳光挾着風聲落下時,于卿卿擋在了她的身前。江檸若瞳孔驟縮——她明明讓司機送于卿卿回家了。
“若若!”
于卿卿渾身是水,泥水在雪紡裙擺濺出潑墨畫,巴西龜從口袋裡探出頭,龜殼熒光漆在雨夜裡明明滅滅。
“誰準你進來的?”江振庭指向監控屏幕,“保安!”
“她是我女朋友。”江檸若将于卿卿護在身後,山茶花紋身随着動作完全顯現,“以後也會是法律意義上的妻子,我母親的房子她憑什麼進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