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捕頭帶着人風風火火的就從來福客棧沖了出去,柱子和二丫見他們走遠後,立馬關上了客棧的門,沖到了二樓。
二樓呂皓方的房内,小乞兒看着臉上被畫的和城東的媒婆一樣的呂皓方和平安忍不住捂着嘴樂。
臉色被氣又紅又黑的呂皓方看着柱子和二丫打開客房内的一個暗門,門内狹小無比,隻塞得下兩人。
一人正是來福客棧的春姐,另一人則是薛轲。
暗門一開,柱子和二丫就朝着裡頭喊:“掌櫃的!”
就見春姐全身都靠在薛轲的身上,血腥味從裡頭傳出來。
二丫怒道:“你為什麼傷我們掌櫃!”
薛轲扶着春姐出來對着她說:“你們掌櫃的受傷了,快些拿金瘡藥來。”
柱子和二丫這才看到春姐的腹部有暗紅色的血滲出,小乞兒見了正要沖過來。
薛轲朝着插花帶草的錦甯道:“帶她去我的房裡。”
呂皓方就要人打水洗臉,薛轲和柱子扶着春姐一邊兒把她放在床上,一邊兒對呂皓方說:“三爺且等等,隻怕他們還要回來。”
又對着平安點頭,平安了然,立即出門翻過欄杆躍至門口。
二丫拿着金瘡藥回來,正要掀開春姐的衣服,又見房中具是男子,當下就看向了薛轲。
薛轲見狀走到了呂皓方身邊,兩人站在門口,目光看向門外。柱子也走到了床邊,以防二人回頭,擋着二人的視線。
呂皓方氣急反笑小聲對薛轲道:“薛思益,你好樣的。”
怪不得他這會兒火冒三丈,從剛才開始,到他被迫穿成這幅鬼樣子,都沒人和他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汝甯要造反不成,他堂堂三皇子,都能被人稱為海寇。
薛轲忍下笑意抱拳朝着呂皓方道:“還請三爺贖罪,事出緊急,迫不得已才有此下策,殿下也不想被抓了下大牢吧。”
呂皓方指着薛轲你了好幾下,最後還是甩了手。
“孤要頂着這幅樣子到什麼時候?”
按下滿滿的怒氣,呂皓方問。
薛轲道:“等到咱們拿到了此間縣令的把柄。”
呂皓方要問,柱子和二丫走了過來。
柱子道:“客人,對不住了,我們給您換個房吧,我家掌櫃的的傷得實在太重,不好挪動。”
二丫眼眶紅紅,她剛才打開了春姐的衣服,才看到腹部有一個很深的傷口,之前胡亂的塞了麻布,止住了血,但是為了趕回來,傷口又撕裂了部分。
她雖然給上了藥簡單的包紮了一下,但是不請大夫來,隻怕是難好了。
呂皓方這會兒也不在意房子,他就想知道這個小小的汝甯到底是個什麼鬼神地。
薛轲問:“神仙醉是什麼地方?”
神仙醉是汝甯的一間地下賭場,柱子和二丫對視一眼,不知道薛轲怎麼這會兒還想着賭場,也不知該不該說。
薛轲不做多的解釋,又問了一遍。
柱子最終點點頭,說:“您往城北去,有一間名叫神仙醉的酒館。”
二丫聽他說了,當即就要攔着薛轲:“公子,神仙醉不是個好地方……”
“無事,不好的地方,對現在的我們來說才是好地方。”薛轲笑着打斷了她的話。
又轉身對呂皓方道:“三爺,那種地方不安全,您留下等夏爺爺。”
呂皓方自然不肯,正要說話,就見錦榮拿了一包衣裳過來。
薛轲看了一下,是新買的女子裝扮,呂皓方見狀不死心地問:“你要穿這個去?”
薛轲點點頭,假模假樣的抹了抹臉上不存在的眼淚,帶着哭腔道。
“三爺也知道了,那地兒不是個好地方,我是個可憐人,夫君剛死,自然要為自己籌謀一番。”
————
“夫人請跟我來,先生在房内等您。”
薛轲應聲跟在束發少年的身後。
她換了一身白色的孝衣,頭上也簪着一朵白色的紗花。
在她身後的三皇子梳了個雙髻,之前媒婆一般的妝容已經被洗掉,換成了一個自然清新的裝扮。
就是胸前的鼓起叫人挪不開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掙紮出來。
“他們要是一氣之下把咱們都殺,孤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呂皓方在薛轲的耳邊叽咕。
薛轲小聲道:“三爺,這不是您非要跟着來的麼?”
春姐昏倒在密室的時候,從懷中拿出一張染血的手帕,塞給了薛轲,嘴裡小聲說着仙居賭坊救人。
到底是不是神仙醉背後的地下賭場,薛轲也不确定,但是現下她也沒有别的路可以選,隻能過來撞運氣。
至于春姐說的“救人”,也不知是人就在仙居賭坊,還是說要請仙居賭坊救人。
還有春姐說的人,是誰也是未知。
一切事物都充滿了未知。
薛轲和呂皓方還有錦甯剛從來福客棧離開,孫捕頭就殺了個回馬槍。
這次他直接帶人沖進了客棧的二樓,一腳踹開房門後,房内無一人。
柱子連滾帶爬的跑上了二樓,眼看孫捕頭又要踹衣櫃,他忙拉着他的腿。
“爺爺,可不敢再動腳,要是掌櫃的回來見客棧被拆了,我和二丫吃不了兜着走啊。”
孫捕頭收了腳踢開柱子問:“這間房的客人呢?”
柱子道:“這間房的客人已經走了啊。”
“什麼時候走的?”孫捕頭抓起柱子的衣領怒問。
柱子面色如常的答:“爺爺們一走,他們就往縣門口走了。”
孫捕頭一把甩開柱子,冷不丁的頭就磕到了地面上,柱子揉着磕疼的頭小心觀察孫捕頭。
孫捕頭鷹隼一般的眼睛盯着柱子,并沒有因為柱子的話就立即向着城外追去。
柱子見他不信他說的話,隻能揉着頭繼續說:“爺爺,孫兒那敢哄你啊,他們真的走了,爺爺要是不信,爺爺再搜搜其他的房。就是不能再踹門了,這門可經不住您的一腳啊。”
房門似乎是為了證明柱子的話,發出“吱呀”一聲就嘭地倒在地上。
柱子這會兒也顧不上頭疼了,就往房門處撲。
撲到門上,和死了爹一般就開始扯着嗓子幹嚎。
一邊兒嚎一邊兒還偷看孫捕頭。
孫捕頭見他這窩窩囊囊的樣子從懷裡拿出一個銀袋子丢到地上,說了句賠門錢,就帶着人走了。
這回柱子也沒去關門,隻包着壞掉的房門幹嚎。
孫捕頭一行人留下了兩個在來福客棧的門口盯梢,剩下的人一部分往城外去,孫捕頭則回縣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