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甯縣的縣衙内,縣令胡煥勇正在踱步。
他的門客張德來正在替他寫上報的奏章,内容正是關于汝甯出現海寇的事情報告。
孫捕頭一進門胡煥勇就趕了上去問:“姐夫,你可抓到了?”
孫捕頭搖搖頭道:“那兩人不見蹤影,來福客棧中也沒他們人的蹤迹,若是離開了汝甯還好,要是還在汝甯那就是大不妙。”
胡煥勇一聽當下就愣坐在官椅上,嘴裡嘀咕着。
“完了完了完了,三皇子就要來了,咱們就要完了。”
張德來停下手上的動作對着胡煥勇說:“太爺,實在不行,咱們先對牢裡的那三個下手。”
說着就做了個抹脖子動作。
“他們的主犯要還在城裡,不怕他們不來救人,隻要他們一出來,咱們就一起把他們做掉。”
胡煥勇搖搖頭:“總要有個理由不是,咱們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動手。”
張德來笑了,“太爺,咱們有現成的理由,他們是匪寇,府衙的太爺不是叫咱們剿匪,咱們殺他們不就是名正言順。”
孫捕頭也說:“張先生說的有理,三皇子就要來了,要是等他來,再發現咱們的事兒,到時候可就不妙了。”
胡煥勇還是搖頭,心裡着急看着眼前的兩人更是着急,揮揮手叫他們倆别在眼前杵着,趕緊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張德來和孫捕頭一道出了門,孫捕頭對張德來道:“張先生,我小舅子這會兒腦子不靈光,你可不能像他一樣啊。”
“孫捕頭放心,某是做門客的,自然是要為主人家分憂解難。”
兩人相視一笑,分開往不同的方向去。
胡煥勇又坐了一會兒,忽然一拍大腿,朝着門外喊:“給爺套車,爺要去神仙醉。”
汝甯的地下賭場細看起來,反倒不像個賭場,賭局也不是什麼骰子彩點,而是投壺射箭這種極為風雅的活動。
要是賭注不是一局十兩銀子,就更風雅了。
呂皓方見了,心裡也忍不住咋舌,哪怕是在京中,他也從未見過這般,小小一個汝甯,給他的驚喜還真是一浪接着一浪。
引他們進來的小斯又換成了幾個身穿道袍戴唐巾的男子,論長相也比一開始見到的那位更為精緻漂亮。
他見三人中薛轲和呂皓方坐着,唯有錦甯一人站着。
而且薛轲和呂皓方說話的時候也不是主子對奴才的語調,大概也猜想了呂皓方的身份并非是什麼普通伺候的丫鬟。
笑着就要往呂皓方懷中倒去。
吓得他當下就跳了起來,往錦甯的懷裡鑽。
薛轲覺得好笑。
堂堂三皇子還能叫一個小倌兒吓到。
那小斯這處吃了癟,就想要換個對象,端着酒朝向了薛轲。
“夫人可是嫌棄我了?”淚水聚在眼中,要掉不掉,甚是可憐。
薛轲就着他的手吃了酒,撫上他的臉笑說:“怎麼會呢,郎君如此的可愛。”
呂皓方見她的動作,恨不得變成猴子爬上錦甯這個高八尺的樹。
神仙醉賭場的掌櫃萬柳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一個丫鬟疊在一個粗壯丫頭的身上,他家的小倌兒被白衣孝服的夫人調戲到臉色泛紅眼中含淚。
他拿出沾了血的繡帕納悶,這是他走錯了。
薛轲見他起身道:“萬先生,是春姐叫我來的。”
說着,她又拿出一個素色的銀簪子,萬柳走進來接過薛轲手上的銀簪細看,确定是春姐的物品後放回了薛轲的手上。
對着小倌兒道:“你去别處伺候吧。”
“是,爹爹。”
小倌兒走後還順帶替他們關上了房門,呂皓方看那陰柔小倌走了才從錦甯的身上跳下來。
這會兒他心還被吓得怦怦跳呢。
“春姐可是出了什麼事情?”萬柳問。
薛轲說了她昏迷前叮囑的話,萬柳當下就明白,朝着門外喊:“叫二哥過來。”
“蘭姑娘可在此處?”薛轲問。
萬柳當下就搖頭,“蘭姐姐前兒已經出了汝甯,去找三皇子的儀仗告狀了。”
“什麼?”呂皓方聽了忍不住問。
萬柳不知他的身份隻擡眼看薛轲,薛轲揉了揉眉心對着呂皓方說:“三丫,不要大驚小怪的。”
薛轲同意呂皓方跟着就是要他在外都要聽她的話,這會兒就算是被叫了三丫,也隻能捏着鼻子應下。
“蘭姑娘是自己去的嗎?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萬柳笑道:“蘭姐身手極好,不會出是的。”
他話音剛落,就有外面的人來說二哥來了,推門而進的是個三尺大漢。
蓄着絡腮胡子,脖子上戴着獸骨穿成的項鍊。
“二哥,勞煩去外頭給姓胡的找些麻煩。”萬柳對着二哥道。
二哥聽了朝着萬柳抱拳說了句兄弟放心就出走了出去。
“你們似乎不太看的是胡縣令。”
之前來福客棧的掌櫃對胡縣令直呼其名,萬柳又稱呼他為姓胡的。
萬柳笑了笑說:“你們是外地人,不太了解他,在汝甯,尊重他的就隻有城外的匪寇了。”
汝甯地勢險峻,種地收成不高,有些遊手好閑的就跑到城外落草為寇,過着打家劫舍的日子。
胡煥勇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組織縣衙中的衙役去剿匪,匪寇被抓回來以後,山上的人會擡着銀箱子來贖人。
縣令得了銀子,就放了匪寇回去。
一來二去的,那山上的匪寇就成了縣令的人,隻要他們打劫完,就有人來給縣令送信,縣令就去大張旗鼓的剿匪。
其實是把打家劫舍的銀子擡回。
至于要怎麼放匪寇回去,總是能找到各種理由。
呂皓方聽了一拳頭錘在了桌上罵道:“身為當地父母官,不管百姓的死活,竟然還要勾結匪寇,汝甯縣令真當自己是土皇帝了。”
萬柳聽了笑道:“姑娘這話說的,他胡煥勇自然是汝甯的皇帝。”
“待孤……”
薛轲立即打斷了呂皓方要脫口而出的孤,問萬柳:“胡縣令這麼胡來,縣中就無一人阻攔?”
“你們外鄉人不知道,胡煥勇和青山府的知府是連襟,青山府知府的老丈人和吳貴妃的侄子的老丈人是親兄弟,他們可是三皇子的親信呢。”
“放屁!”呂皓方破口就罵,就聽外頭的人說:“掌櫃的,縣令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