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青白的臉與面前的臉重合，死去多年的人重回陽間，還帶着野蠻吓人的下屬，江寒春不敢細想這其中關竅。

他哆嗦着手去拉扯腳腕上的鎖鍊，迫切地想要逃離這裡，沒想到玻璃牆上貼着的人吓了他一跳。

隻見符十張着一口帶着血絲的尖牙，眼睛死死盯着江寒春的方向，問程無漪道：“老大，你這裡面是不是藏了人啊？”

休息室并不隔音，江寒春猜這是程無漪故意的。

江寒春怕極了，連忙掀過被子蓋在了自己的頭頂上，躲在裡面細細地發着抖。

“滾出去。”

程無漪不輕不重的斥責聲之後，屋内便再沒了聲響。

程無漪走到休息室内，看着鼓起來的被子，心中覺得好笑，走過去一把掀開，戲谑地問道：“怎麼，害怕？”

江寒春沒了遮擋，有些失措地看着程無漪，讨好地笑笑：“我沒有，我隻是想睡覺了。”

“我怎麼不知道你喜歡發着抖睡覺？”

江寒春笑容一僵，自己的害怕太過明顯，程無漪遲早起疑，于是他再次使出屢試不爽的手段，雙手摟着程無漪的脖頸，艱難地貼上去，因為被程無漪換過了睡衣，腰身凹下去時線條十分明顯。

程無漪微微側着頭，沒有回應，眼神下落，正好定在了江寒春的尾椎上。

他嘴角帶着一分嘲弄：“怎麼，之前沒做夠？”

江寒春渾身一顫，想到前幾天的經曆，簡直就是從地獄裡走了一遭，剛剛騰起的小心思又往下落了落：“沒有，我隻是想抱抱你，你好像很累。”

程無漪一怔，随後笑了：“幹完你就不累了。”

江寒春：“……”

他始終想不明白，當初那個溫潤如玉的程無漪到底去哪了，是變成鬼之後腦子被僵屍吃掉了嗎？

現在的程無漪說話實在太粗俗，做的事情也殘暴，一言不合就變臉，簡直就是初版程無漪的反面極端版本。

程無漪看江寒春有些走神，聯想到他最近的表現，不難猜出來他在想什麼。

“你是不是在想，我對你怎麼沒有以前那麼寬容了？”

被戳中了小心思，江寒春怕吃苦頭，便抱緊了程無漪，緊緊地貼着他，不給程無漪動手的空間：“沒有。”

程無漪自顧自地說着：“因為你不聽我的話，我以為你能好，所以能夠耐心對你，可是我看見現在的你太失望了，所以我決定改變教育方式。”

什麼方式？

“懷柔政策不管用，那就用力點吧。”

江寒春抿唇：“……很痛。”

程無漪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沒事的，反正你皮厚，扛造。”

江寒春：“……”

他低下頭，腦中思緒萬千。

剛剛被殺掉的鬼怪聽他們說，像是原本就是程無漪的下屬，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背叛了他們，現在居然是這種下場。

要是被程無漪知道自己當年做了什麼事情，那豈不是……

江寒春心中危機感越來越重，生怕程無漪知道些什麼。

他擡頭問道：“哥，你還回去嗎？”

“程家？”程無漪挑眉，“不回，我現在這樣不好嗎？”

江寒春看向玻璃牆外面的辦公室，抿唇道：“你現在……是做什麼工作的啊？”

程無漪沉默了一會，沒有回答，開始顧左右而言他：“我倒是不重要，你現在過得挺滋潤啊，當初學的本事，全用來坑蒙拐騙了？”

江寒春想到自己的客戶，一個個富得流油還天真，那不是純給自己送錢來的，這叫什麼坑蒙拐騙……

不過想到程無漪不回程家，江寒春倒是松了口氣，隻要他不會去，發現自己秘密的概率就不大，也不用太過擔心了。

他的嘴角帶出一抹笑意，聲音也輕快了不少：“我們回家吃飯吧？”

“好啊，正好吃完飯帶你去看個地方。”

江寒春聽着這話，心中有點不好的預感，但是迎着程無漪的視線，還是讨好地笑了笑。

……

江寒春被帶回到那個憑空冒出來的别墅，他也不知道地址在哪，隻是覺得恍惚了一下，自己就到了地方。

管家伯伯不知從哪裡走了出來，端着盤子往桌上放。

“小先生，這是按照你之前的口味做的，你嘗嘗看還行不行。”管家伯伯笑眯眯地說道。

盡管他再慈眉善目，但是配上他不沾地的腳，看起來依舊滲人。

好在江寒春本人也足夠陰間，并不太介意這些，也多虧了當年強行灌藥的中介，要不是他的藥開了江寒春的靈竅，江寒春也不可能會因為撞鬼被程無漪帶回去。

江寒春看着一桌的菜卻沒有什麼胃口，總覺得現在的狀況有點詭異，程無漪不知道發什麼瘋，坐在自己對面不吃飯也不說話，就知道撐着下巴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