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莊的這半年,裡梅的銀鈴始終不曾響動。
莊子内移栽的櫻花樹也開始抽芽,距離她與兩面宿傩的約定也時日無多。
的場貴子喝着玉米濃湯望着身旁安靜的侍女:“葵,你知道怎麼才能讓一個人全心全意的愛上一個人嗎?”
她對于人類的感情向來捉摸不透,一切的一切她都隻知曉淺顯的道理,但卻無從體會。
狐之助就是一隻小狐狸,的場貴子自然也指望不上他。
葵是除她之外和裡梅接觸最長時間的人,她也是個心思細膩、九轉玲珑的人,說不定能告訴她答案。
葵眼裡錯開一拍,她打量着面上絲毫不露端倪的貴女:“姬君,您是有喜歡的人嗎?”
的場貴子平淡回答:“并無,隻是好奇。”
葵安下心來,她沉吟片刻:“愛情是相互的,心意是相通的。想要一個人全心全意的愛,婢子認為得付出相同的愛才能得到對方的全部心意哦。”
的場貴子忽然想到月夜下的雨□□院,喜歡是短暫的,愛意也并非永久。
禅院秀明對她的喜歡可以不需要她付出同等的心意,而愛意雖然并非永恒卻需要付出同等的心意才能獲得。
的場貴子望着院内生機無限的櫻花樹,心裡有了别的考量。
如果是對等原則,她估計在這個世界蹉跎一生也無法令裡梅腰間的鈴铛響起。
【狐之助,你們為什麼給我的攻略對象選擇全部都是反派呢?】
的場貴子認為沒有一個人是絕對的善或是絕對的愛,但如果要按照世界的邏輯順序将這個世界的人物分類,那裡梅、兩面宿傩以及加茂憲倫無一例外都是反派人物。
她雖然遠離京都,但也聽聞加茂家的那個天才叛逃的消息。
的場貴子想知道,時之政府到底在乙女遊戲的外殼下隐瞞些什麼。
“葵,你先退下,我要休息一會。”
【出來見我。】
葵應聲告退,的場貴子随手給屋内增加一層靜音結界。
狐之助憑空現身,他兩隻獸爪扒着的場貴子的衣角:“貴子大人,您真的多慮了,隻是巧合而已。”
的場貴子眼珠晃動,纖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狐之助的茸毛:“你們的目的真的隻是攻略嗎,如果是為什麼不讓我攻略五條望呢。”
那雙璀璨的藍眸,毫無疑問可以将他算作這個世界的重要人物。
“那三個人到底有什麼聯系或者重要性,讓你們将他們選為攻略對象。”
兩面宿傩作為這個世界最為強大的詛咒師,可以理解他的重要性;加茂憲倫作為禦三家之一的天才,也還算比較重要。
可裡梅,的場貴子不知道他的重要性在哪裡。
狐之助自尾椎骨升起陣陣寒意,那隻看似柔若無骨的手加上若有若無的壓迫,他整條尾巴都處于緊繃。
狐之助毫不懷疑如果他的回答不能令她滿意,頭頂那隻手絕對會捏碎他的頭蓋骨。
的場貴子對他的沉默早有意料:“如果我殺了他們……”
狐之助聞言心跳如鼓,他咽了咽口水:“貴、貴子大人,居然也會同我開玩笑。”
的場貴子聲音綿柔似水:“你在同我開玩笑才是,我何時會說笑。誰對你們比較重要呢?你們不願意讓誰死呢?”
“兩面宿傩嗎?應該不是。”
“裡梅嗎?應該也不是。”
的場貴子一邊說一邊觀察着狐之助的反應,她慢條斯理念出那個名字:“那會是五條望嗎?”
劇烈跳動心跳在這一刻好似即将爆炸,的場貴子勾唇:“是他啊。”
的場貴子拿起桌上的扇子輕輕揮動,悠長的視線一望無際:“小狐狸,我想家了。”
狐之助露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貴子大人,您馬上就能回去了。”他知道,這句話暗含殺機。
的場貴子是在威脅他,他恍惚間又想起少女唇間的那抹嫣紅,那張透着平靜瘋感令人移不開眼的臉。
那日靈魂即将被拘禁的束縛感,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狐之助顫顫巍巍伏地:“貴子大人,我身為時之政府的造物,有些禁止明言的信息我無法告知您。”
“但您請相信,隻要您能成功攻略裡梅,您就能回到您的世界。”
“這是狐之助知道的全部信息,也是能告訴您的全部。”
的場貴子阖上眸子:“我知道了。”
狐之助誓死不說的真相究竟是什麼?
時之政府究竟是什麼組織?
為什麼隻有她能夠幫到他們?
她又為什麼會如此特殊?
一串串疑問從心底冒出,猶如雨後春筍。
許多問題其實早已存在,隻是的場貴子一直選擇忽視,沒有戳破。
病竈不會自動療愈,深積的膿腫隻會在無可救藥的時候爆發。
如果她沒有來到這個世界,裡梅還是會與兩面宿傩相識。
但兩面宿傩應當不會和這個小少年産生更多的交集,除非……
除非兩個人始終會在未來的某一時刻相遇,他們會産生重要的羁絆對時之政府形成一種難以忽視的威脅。
原本并不重要、看不到存在性的裡梅,因為宿傩的介入變得不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