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确實不對勁,開始的時候鄭擎并不知道她醒了,那時候說的話才是真話,也就是說,鄭擎開始時讓她嫁給沈卿那幾句說的都是實話,他是來找她告别的。
隻是一眼,一個小時都沒有,時間太短了,短的讓她覺得剛剛體會到得的喜悅又要去承受失的痛苦,一天内讓她感受了兩次得而複失,一次是假沈宇君的沈卿,另一次是真沈宇君的鄭擎。
鄭擎是翻牆出去的,撥開帶刺的月季花,手一點兒都不疼,就算劃得滿是血痕都不疼,就算是一根根利刺紮入肉裡也不疼。
宋小喬小的時候被人欺負了,第一個就想起他,扯着他袖子哭,他就笑她沒出息,嫌她哭的難看,然後偷偷的去找欺負她的人打架,那時候被人打了他也覺得不疼,一咬牙爬起來還回去。
隻是,心境不一樣了。
天剛蒙蒙亮,相爺的轎子就從宮裡出來了,下面的人趕緊開門去迎,相爺從轎子裡出來就去了書房,臉上也看不出任何喜悲,等太陽升的老高的時候才吩咐人去找大小姐。
秀玲一早起來敲了幾次門都沒人應她,宋小喬一直有懶床的習慣,沒事的時候喜歡起的很晚,連早飯都省了,相爺每早都要去上早朝,大夫人一直在佛堂呆着,傍晚的時候偶爾會找宋小喬說說話,其他四位夫人又害怕招惹到她,特别是三夫人,自打那次私下克扣銀子事件後,三夫人再也沒見過宋小喬,唯獨三小姐常常跑來和宋小喬玩兩局五子棋。
如今相爺來找,莺芝和秀玲自然是不敢怠慢。
“小姐,起床了,相爺在書房等小姐,可能有要事。”秀玲輕輕敲了幾下門,莺芝見沒人應,擋下了秀玲要敲第二次的手,想用力敲幾下,誰知第一下的時候門就開了,進去一看,房裡沒有人。
莺芝連忙去找,有小厮說:“相爺回來的時候,大小姐已經去後門坐着了,打扮的很漂亮。”
“坐到現在?”莺芝問。
那小厮點點頭:“坐了很久了,出門看過幾次,隻是在門口轉了一圈又回來了,回來後坐在正對門的那個石塊上,他們上前去問,大小姐什麼都沒說。”
莺芝和秀玲匆匆趕過去,就看到宋小喬正坐在石頭上,單親托腮盯着後門發呆,門口的護院被宋小喬看的有些發毛,紛紛去了一傍,看到莺芝和秀玲之後送了口氣,趕忙湊過去:“快過去把大小姐帶回房罷,我們怎麼都勸不動,這一坐便是一上午誰受得了,一會兒日頭就該毒了。”
可不是麼,夏天的日頭升的就是早,光還強的刺眼,在這環境下待久了定會發痧。
聽到後面有動靜,宋小喬回頭便問:“莺芝,皇榜何時揭的?”
莺芝一愣,她從早上就沒出過院子,哪知道這皇榜揭沒揭,什麼時候揭的。
還是後面同來的小厮機靈些,回道:“今天相爺回府的時候,皇榜就被揭了,聽聞鄭小将軍回來認罪了。”
“那鄭将軍一家呢?”宋小喬臉上沒什麼變化,又問道。
“昨天夜裡鄭小将軍入的宮,不出一炷香的功夫皇上就命人把鄭将軍一家放了,将軍府的封條也都給撕了,隻是這鄭将軍在牢裡就病着,至今還迷迷糊糊的不清醒,被人擡回去的,就是那平瀾公主被皇上接回宮了,說是大禮未成”,說完這段,小厮突然想起了正事:“大小姐,相爺叫小姐去書房,說是有事要說。”
“哦”,宋小喬應了一聲,便起身要走,還沒走兩步,身影一晃,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倒下之前她都沒想這一下摔下去得多疼,背着地的那一刹,隻覺得身體裡的五髒都不安分的蹿的到處都是。
她隻是想裝一下,裝着裝着卻覺得自己是真暈了,暈之前還想了下相爺可能給她說成了一門好親事。
見宋小喬一下子倒下去旁邊的人都亂作一團,秀玲尖叫着去搖宋小喬,宋小喬就是死死地閉着眼,搖了幾下後莺芝跑上前拉開秀玲,把宋小喬架到一旁的小厮背上,匆忙回了院子。
相爺聽聞這事也顧不上結親家的事,着急忙慌的讓人去請大夫,大夫來診,在床邊先是把脈,随後翻了翻左右眼皮道:“大小姐身子弱,又這麼一曬怕是發痧了,給開些清熱敗火的藥罷。”
莺芝任由那大夫胡亂開了些藥,當着相爺和大夫人的面又不好說什麼。
為什麼說任由呢,宋小喬的身體莺芝再清楚不過了,每天上蹿下跳活泛的厲害,前兩日又在太尉府門口曬了兩天太陽,如今這樣肯定有貓膩。
宋小喬就在床上躺着,緊閉雙目,偶爾睫毛動動,聽着相府因為她鬧起來,一來以确保相爺不會再跑去皇上身邊吹風,二來免了相爺和太尉府結的親。
哪個太尉家的公子會娶一個整日昏睡不醒的小姐,總不能娶個娘子是為了放在床上好看,想着,宋小喬眼閉的更緊了。
在牢裡,鄭擎待遇算是不錯,沒吃什麼苦,反正是認罪了,隻在牢裡待三日便要問斬,獄卒不願費那力氣,再者說,像鄭擎這種人,今日在牢裡,或許明日就能風風光光的出去,何必找這麻煩,有時間倒不如去欺負欺負牢裡那些沒有身份的商賈,稍微做點什麼就能盆滿缽滿。
在一間向陽的牢房裡,鄭擎正靠牆坐着,慶幸在進宮之前壓了一封信在住的客棧裡,以便九爺回來的時候能看到,這九爺也不知去哪了,什麼時候能回來,如果遲了怕是會被店小二收拾走。
還有三日就要挨一刀,想想那滋味,一刀血放個幹淨,以後真是不想再吃雞了,随後又一想,哪還有什麼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