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硯最不願看到沈晗昱雲淡風輕的提起這件事,明明自己親口承認的話卻又輕而易舉的改了口。
他表情陰鸷冷漠,陰冷又冰冷,猶如一把穿透人心的利刃,“沈晗昱,你敢不敢在我面前再說一遍?”
“微臣孤身尋回陛下,迎新君繼位,在朝勤懇,未有一日松懈,擔得起輔佐陛下,護佑楚國的約定。”
“是嗎?”謝臨硯轉過頭,攥緊袖口裡藏着的拳頭,壓下心頭翻騰而起的滔天怒火。
清冷的聲音帶着委屈傷感,陰郁地說道,“原來這些年是朕自作多情了,以為沈卿對朕總還是與旁的其他人不同,朕是真心喜歡沈卿,冊封诏書業已昭告,那便将錯就錯,委屈沈卿了。”
“此事尚未祭告天地宗廟,尚未請期,當不得真,自然做不得數。”
行事乖張,此事胡鬧得太過,自然不得當真,雖說如今帝王根基穩定,但此事太過荒唐,斷不可取。
沈晗昱如實禀告,“立後一事,也确實該提上日程,陛下不必擔心,可令三司重新濯選适齡女子入宮,不逾一月,必定妥妥當當。”
“一個月?”謝臨硯臉色僵硬,咬牙,冷冷地吐出幾個字來,“太麻煩了,更何況朕隻心悅沈卿,隻想立沈卿為後。”
沈晗昱平靜的面容掀起一陣微微波瀾,耳根微微泛紅,“陛下………”
“沈卿,朕乏了,你先退下吧,上次的寝宮便是專門為你預留的,若是不想不願,或是,嫌棄那個寝殿小,留下來與朕同寝,朕自然也是願意的。”
沈晗昱漠然的臉色變得僵硬起來,說道,“微臣還想提醒陛下一句,思其終也,思其複也,陛下如是,則少悔。不思而行,鮮不悔矣。”
又是說教,翻來覆去都離不開這些規矩,怕是在沈晗昱眼裡,自己同那些蠢貨一樣。
謝臨硯唇角在微微勾起一個弧度,露出燦爛又冰冷的笑容,卑劣的欲望被無限制的放大,猶如被逐漸吹大的氣球,鼓鼓的,一點點蠶食他的神經,徹底瓦解他的僞裝,直到将那最後一根弦崩斷。
他也是很期望,可怖的笑容中帶着希冀,很想看到眼前這個對何時都不在乎的男人知道自己被利用時的模樣。
那雙漂亮又澄澈猶如墨青色難得一見的玉石的眼睛會哭?因為自己落淚?為他謝臨硯哭?還是會将自己修長又冰冷的纖細白指握緊,憤怒地攥緊拳頭?
謝臨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樣一天,沈晗昱既然欠了他,騙了他,那就該償還,憑什麼他安穩做小侯爺,處處留情,受人敬仰,他就隻配卑劣的活着?
喜歡?謝臨硯是要親手折磨他。
“來人”
粗重的腳步聲逼近,跨過門檻,微喘聲還揉雜着兵刃交接的聲音。
沈晗昱聽着背後的腳步聲猜測進來的侍衛或是禁軍當是不少于百人,瞧着謝臨硯這副遊刃有餘又随性的模樣,怕是早早就将此事謀劃好。
謝臨硯自然提前謀劃好了,自從看到宋懷恩和沈晗昱兩人親密的貼在一起,一道探查流民一事,他就将計劃提前了。
所以,無論他今日如何開脫、辯解,謝臨硯都不會相信,一定會用重兵把守,将他囚禁在這楚宮中。
他是楚國權臣,陛下急诏,他不得推拒,若是抗旨,便是視同謀逆,靖遠侯府也會受到牽連,不遵旨也是同理,沈晗昱别無選擇。
謝臨硯偏生喜歡看到沈晗昱那張面孔上浮現失措茫然的模樣,他轉過頭,暧昧又憐惜地扶起地上跪着的男子。
“沈卿身子不适,今日就不必再往返出宮,放心安住,朕心意天地可鑒,心悅沈卿已久,待三司明日呈上良辰,朕便同卿一道濯選。”
“陛下,外臣不便宿在楚宮,更何況,立後一事并非小事,明日陛下需要先親禀先帝,微臣則是需要回去焚香沐浴,禀告先父先母,還請陛下恩準。”
這兩日此人口中所謂的立後,不過是如今的帝王猜疑越發嚴重,越來越在乎密旨的存在,所以才想要将他囚在深宮。
他不在朝堂上,密旨确實沒了用處。
先帝親自加冠,恩寵萬千,甚至留下遺诏、密旨,福兮禍兮。
一過數年,褪去了稚氣的少年不僅渾身長滿了倒刺,眼神銳利猶如鷹隼一樣陰鸷,也有了帝王的威嚴、冷漠和猜疑。
謝臨硯微微潋起風眸,桃花眼中似乎盈滿深情與暧昧,說道。
“朕本來留沈卿住下是不願之來回奔波,不願看到沈卿勞心耗神,卻是不如沈卿思慮周遠,那便依照之含所言,不過,沈卿夜半回府,朕心中還是惴惴不安,便為卿撥一批暗衛,護佑哥哥一路平安。”
護佑哥哥一路平安。
謝臨硯望着沈晗昱遠去毫無留戀的碩長背影,思慮回到了剛入楚宮的時候。
謝臨硯覺得沈晗昱比天上的谪仙還要清冷,模樣還要俊秀漂亮,讓他癡迷地依戀,難舍難分。
那時的他對沈晗昱懷着希冀,期待和他的每一次見面。
若不是前朝後妃出了蠢貨在沈晗昱不在楚宮的時候撞上槍口,或許他不會變成現在的模樣。
也或許兩人關系并非是你死我活,互相對立,不可收拾的局面,有可能現在兩人還是之前的相處,謝臨硯還會乖乖地喚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