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盞站在原地沒有動。
剛剛随着薛茶整理帽子的動作,衣擺下露出了一截白皙的細腰。
跟女生的纖細不一樣,但卻更讓人心癢癢。
黎盞腦補了一下自己兩手抓着那纖細的腰肢的模樣,霎時從頭到腳紅成了一隻螃蟹。
“你站那兒幹什麼呢?吃飯了。”薛茶洗完手,看見黎盞還杵在自己屋子裡,便招呼了一聲。黎盞回過頭來,薛茶一眼就看到了他泛紅的耳尖。他随口問了一句:“你耳朵凍着了?紅成這樣。”
黎盞往廚房走去,耳朵尖更紅了。
“也不知道你平時喜歡什麼,就還是上次那幾個菜,别嫌棄。”薛易把筷子拿過來,說。
黎盞接過筷子,笑着說:“沒有沒有,我平時不怎麼挑食的,什麼都好。”
薛茶聞言輕笑一聲。
黎盞瞪他一眼。
薛茶識趣的閉了嘴。
“不挑食好啊,那最好了,那年夜飯這麼着,我做個魚,做個蒜苔,做個皮凍,再做個泡菜土豆絲,剩下的四個菜到時候看你阿姨的怎麼樣?”薛易掰着手指頭說道。
黎盞連連點頭。
薛易太過于熱情,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薛茶給他謀來了個名分,這名分現在讓他有些吃不消啊。
他問道:“阿姨什麼時候回來啊?”
薛易說:“她單位還有幾天才放,要硬說哪天的話,應該20号能來。”
黎盞點點頭,笑道:“還有些期待阿姨的手藝。”
薛茶和黎盞每天寫寫作業打打遊戲,年前的假期很快就過去了。
新年來得其實與平日并無什麼差别,隻是黎盞和薛茶起來以後跑去買了兩盒摔炮和幾支煙花。
“城市裡不怎麼讓放鞭炮什麼的,這小地方問題不大,晚上放放煙花玩啊。”薛茶手裡轉着煙花棒,說。
黎盞:“你煙花都買完了,然後再來問我?”
薛茶沖他假笑:“你要是晚上不放,我就自己出去放煙花棒喽。”
黎盞笑了笑,從他手裡拿了幾根,說:“放,為什麼不玩。”
薛茶說:“等着春晚倒數的時候,把我媽一塊兒拽下去玩。”
“那叔叔呢?”黎盞問。
“等他包餃子,之後吃了餃子,12點多再玩兩把撲克?”薛茶提議。
黎盞很是訝異地看他一眼:“你想把春晚看完啊?”
薛茶往家走,說:“每年春晚就是抽盲盒,看看今年能不能抽中什麼好東西呗。”
黎盞重複了一下“抽盲盒”三個字,成功被他逗笑:“怎麼寫作文的時候你沒有這麼絕妙的比喻啊。”
薛茶聳聳肩:“我的靈感一向是突然迸發出來的,前兩年盲盒火啊,這個比喻是前年我琢磨出來的,之後一直适用于今天。”
今天的任務被兩人在前一天就清理幹淨了,今天他倆就變身松鼠眼巴巴地瞅着謝婉。
薛易之前提出說讓謝婉給他倆露一手,薛茶後來告訴他謝婉的手藝比薛易的好得多,黎盞的期待值已經快爆表了。但是謝婉來了有快一周,一次廚房都還沒進。
就像是高手壓軸出場,謝婉這頓飯硬生生拖到了年三十。
她進廚房前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二人,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多久了?”
薛茶一懵:“啥?”
謝婉說:“你們倆,确定關系多久了?”
黎盞抿了下嘴唇,看了薛茶一眼。薛茶搖搖頭。
黎盞又看向謝婉,謝婉說:“我好歹也是個老師,你們倆之間的氛圍不對頭,真當我看不出?”
薛茶也不瞞她,實話實話了。
黎盞跟薛茶咬耳朵:“阿姨真的隻是一個生物老師嗎?”
薛茶:“教育心理學,教育心理學。”
謝婉點點頭,然後開始點火。
“謝女士,考不考慮透露一下菜譜啊?”薛茶往嘴裡塞了一顆酥糖。
“不考慮,”謝婉毫不猶豫答道,“提前告訴了就沒有驚喜了。”
“怎麼啥啥都要有驚喜……”薛茶嘀咕。
他沒想到開着排煙罩自己這聲嘀咕也讓他媽給聽見了,謝女士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這是對生活的儀式感!”
電視早早地就打開了,上面播着後場采訪之類的。薛茶想再吃塊兒酥糖,迫于黎盞的視線,改換一邊剝花生吃一邊掃兩眼電視。
“先來吃飯!”謝婉把最後一道菜端上來,招呼一家子吃飯。
她拿了兩個小盅,給她自己和薛易倒了杯酒,然後把一大瓶彙源果汁推到黎盞和薛茶那邊,說:“你倆的。”
黎盞:“……”
感覺自己被當小孩子一樣哄了。
這感覺挺微妙的,有點無奈,但也有點開心。
謝婉炖了個豆角,做了個可樂雞翅,切了一盤皮凍,做了一盤糖醋排骨。
全是硬菜。
薛易也坐好,給兩個小的一人夾了一塊排骨。
“都不是外人,我也不說什麼場面話。你們倆,選擇了這條路,我希望你們倆的熱情不消,用你們年輕人的激情一路闖到底。”
“婉姐,彼此什麼德行咱倆都門兒清,新的一年了,咱好好拾到拾到生活,啊?”
薛易喝得有點多,酒意上臉,多說了兩句。
謝婉點了點頭,說:“謝謝薛先生,新年你也開個好頭,生意回暖點。當然,你要是不叫我姐我會更開心。”
薛易笑笑,夾了一筷子糖醋排骨,說:“謝姐,你這手藝越來越好了。”
謝婉微笑:“畢竟對于動物組織略有了解,知道大概切成多大一塊兒入味兒快。”
薛茶、黎盞:“……”
薛茶喝了口果汁壓驚,說:“媽,你是生物老師,不是法醫獸醫啥的。”
電視機裡的音樂聲大起來,薛茶瞥了一眼:“春晚開始了。”
他和黎盞在桌子上沒怎麼插嘴,一心一意地吃飯,現在覺得吃得差不多了,果斷轉移戰場,拎着瓜果零食坐在電視前看春晚。
“春晚晚點看又不是接不上,多吃會兒啊。”謝婉喝了口酒,指指桌子。
“你不懂,這是你兒子對春節的儀式感。”薛茶說。
謝婉:“……”
薛易和謝婉也吃得差不多,把菜收拾收拾,把面和餡端到客廳,四個人開始包餃子。
“這歌好久以前的了吧?”謝婉手裡利索地包了幾個蛤蜊餃子放好,聽着春晚裡的歌。
“老歌新唱嘛”黎盞說着,手裡也跟着包起蛤蜊餃。
薛茶:“你們這怎麼都開始炫技了?欺負我跟老薛不會呗!”
然後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家老爹手裡動作頓了一下,然後包出來了個蛤蜊餃。
薛茶:“……”
他看看自己手裡沒個餃子形的餃子,郁悶地放下,然後不再參與。
黎盞看他,他摸摸鼻子,說:“我去洗幾個硬币出來。”
薛易:“也算是參與了。到時候想玩就去玩吧。”
“你這樣給我一種我是小孩兒的感覺。”薛茶在水聲中說道。
謝婉說:“本來就是。”
包完最後幾個藏着硬币的餃子,薛易端去煮餃子,謝婉坐下來翹着二郎腿拆了包棉花糖。
屋外忽然響起聲響,黎盞順着窗外看去,一朵燦爛的煙花正緩緩消散。
薛茶突然說:“黎盞,走啊,出去放煙火啊。”
兩人穿了外套,拿着煙花棒下了樓。
“這打火機我爸之前抽煙用的,讓我給摸來了。”薛茶一邊朝自己手呵了幾口氣,手按着打火機。
藍紫色的火焰竄起,點燃煙花棒,藍色與橙紅色交相輝映,薛茶一擡眼,就能看到黎盞被火光照亮的臉。
他看見黎盞的眼睛裡映着璀璨的火光,還有一個火光後他。
黎盞點燃了煙花棒,在空中畫圈玩。薛茶收了打火機,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随手給人點了一個夜景濾鏡,對着黎盞就拍了張照片。
這好像是他手機裡第一張黎盞的照片。
他笑着把手機放回口袋裡,走到黎盞身邊,伸出手:“給我兩根,我也要玩。”
黎盞把左手拿着的還沒點燃的煙花棒遞過去。薛茶抽了根,就着黎盞手裡煙花棒的火苗點燃了,往黎盞那邊湊一下。
黎盞下意識後仰,之後猛然反應過來,笑起來,也把自己手裡的煙花棒送到薛茶面前吓唬他。
兩個人幼稚得像是兩個幼兒園小朋友,在漫天的煙花下,迎來了全新的一天,全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