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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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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肉包,過來墊墊肚子。明天進入蕃城地界,他們應該就不會追的這麼緊了。”

宴少爺接過他遞過來的吃食,“沒收到回信麼?”

“還沒。可能最近入冬天氣冷,消息傳得慢。”

他從爐子上取下來水壺,倒了一杯熱水,“咱們住在翠華山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何況還有唐枕陪着,他們倆總不會出事。”

“雁秋畢竟不入世,小師弟玩心又太重,事情查不明白我哪敢回去?”他吸着熱水,“他今年生辰我都沒趕上。”

崔宛安慰他:“那麼多人集體自殺,以魂魄為你塑魂,這種術法早絕迹了,會用的應該都是老行家。這些受害人來自天南地北,齊聚南海最遠之人需要趕路七日,可見以魂補魂之法在你受傷後不久便傳出去了。他們在同一時間跳海而死,聲勢浩大,人盡皆知,這是一場陰謀。把他倆送走也好,幕後那人隻是針對你,應該不會動他倆。”

“何止是針對我,他是想讓我死。”他自嘲地歎息:“是我錯了,這幾年我隻想着壯大師門,沒考慮過樹大招風這個道理,到底礙了人的眼。那三百六十多人獻出來的那部分魂魄會永遠消散,魂魄不全,以後生生世世都是不健全的命,這份恩這份罪,我拿什麼還?他們要我去死是對的——我還不起,隻能以死平息他們的怒火。”

“你也不是故意的,該以死謝罪的是幕後那個人,不是你。”

“誰會在乎呢?”宴少爺拿着包子小口咬着,沒什麼食欲,“他們在我身上能看見死去親人的影子,他們隻會覺得是我搶走了那些人的壽命,有沒有幕後黑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死了,我活了。重要的是,我真的因此活了。我人人喊打,咱們師門聲譽一落千丈,他目的已經達到了。”

“但我們總要找到那個人,不管他們信不信,也要證明你是無辜的。你難道真的要因為這個以死謝罪,如了那人的願嗎?要是被雁秋知道……”

“所以不能讓他知道。”他說:“我們往南走,離翠華山遠,消息傳得慢。害我的人我必須要找,就算我死了也得當個陰差繼續找。”

雁秋在外面聽的一清二楚,聽他們研究怎麼繼續騙自己,氣得鼻子直冒煙。

唐枕小聲問:“咱們不進去嗎?”

他忍住沖動:“再等等,看看他們還隐瞞了什麼。”

雁秋還想多聽點,但老天沒給他這個機會。

一群人踹開大門将宴少爺和崔宛圍住,自稱俠義之士,不由分說就動手。

崔宛拳腳功夫一般,雁秋正要動手,就見一直歪在地上的宴少爺動了。

他一晃身就到那位刀疤臉義士近前,劈手奪下他的刀,速度快出了殘影。

雁秋把邁出去的腳又收回來了。

唐枕捂住嘴巴,“師兄完全恢複了?”

他一點不像是受過重傷的樣子,甚至出手比過去更為利落。

幾十人将他與崔宛團團圍住,宴少爺到底雙拳難敵四手,落了下風。

天上飄起雪花。

他借着神像躲開刀疤男的砍刀,一名仙風道骨的老道隔着神像沖他喊話:“你殺人害命是事實,若現在束手就擒自裁謝罪,尚可算你知錯能改。老朽與陰差也打了半輩子交道,給你求求情,下輩子還能投個不錯的畜生道。”

宴少爺聞言笑了,“哪個畜生算不錯的畜生?不是我殺的就不是我殺的,我問心無愧。”

“雖然不是你殺的,但那些人确實是為你而死,你是踩着三百六十具白骨才能站在這,你敢摸着胸口再說一句問心無愧嗎?”

宴少爺沉默了。

他不能。

那麼多鮮活的生命為他一個該死之人消散,這是不争的事實,他無話可說。

刀疤男的刀指着他,“你現在死,還能保全一世英名。”

他用鞭柄擋開面前的刀刃,“我可以忏悔,可以負責,但我不能死。”他眼神堅定,“起因在我,但整件事并非我所願,我不承擔。我可以道歉,可以贍養所有死去之人的族中長輩和孩童,但我不能死。”

“你能怎麼負責?你拿什麼負責!”刀疤男惡狠狠地瞪着他,“我妹妹當年在鬼市買了一支簪子就被拉去結陰親,是你把她帶回來的,我們全家都很感激你,每逢初一十五給你上香,祈求你保佑我們全家平安團圓,可是你就是這麼保的?本來家裡都給她看好了相公,可就在成親前夜她跳海了!爹娘我能養,用不着你,你還能怎麼忏悔怎麼彌補?你隻能去死,用命來補!”

他揮舞着大刀砍下來。

雁秋沒想到,原來那些給他立祠蓋廟供奉他的人,祈求的不是他平安喜樂,也不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而是要他繼續保護他們。

“信徒”二字,諷刺至極。

他盯着刀疤臉兇狠的表情,沉浸在這種可笑中,沒注意到宴少爺在躲避大刀時被腳下蒲團絆了一腳。

耳邊一聲極輕的破空聲,一支冷箭穿空而過,他順手撿起腳邊的竹竿擲過去,餘光卻見唐枕沖了過去。

“師兄小心!”他直接把宴少爺撲倒了,後背胳在一塊凸起的碎石上,順着腰椎泛起一陣酥麻的痛感,一名壯漢的鬼頭斧就在這個時候轟然落下。

落在了唐枕背上。

血濺了宴少爺一臉,滾燙腥甜。

……

逃離破廟已經是後半夜了,缺月高懸。

今年的第一場雪剛停不久,地面鋪了層白毯,顯得那血迹更加刺眼。

唐枕疼得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師兄,放我下來……”

宴少爺裝聾。

“血迹會讓他們找到你的,放我下來。”

宴少爺裝聾。

“師兄,我疼,這樣我傷口疼。”

宴少爺調整了一下背他的姿勢。

“師……”

雁秋掏出個帕子塞他嘴裡,“疼就别說話。”

唐枕偏頭把帕子吐了,帶着哭腔鬧:“我要死了,讓我再好好看看你們吧!”

宴少爺裝不下去了,從齒縫裡擠出來兩個字:“閉嘴。”

唐枕氣若遊絲:“師兄,真的,再不看我就看不到了。”

他從來沒用這麼安靜的語氣說過話,有氣無力的,說兩句話就要歇歇氣兒,“我疼得沒知覺了,趁着這會兒,讓我跟你們道個别。我看這……山清水秀,風水極佳,就給我埋這吧,别走了。”

宴少爺邁不動步子,咬着嘴裡軟肉不說話。

“師兄,把我放下。”

宴少爺頓了頓,還是屈服了,輕手輕腳把他放在一棵樹下。

唐枕後背的傷口生了凍瘡,臉色灰白,手都擡不動,“讓我……讓我看看你們。”

三個人在他面前圍坐一圈,皚皚白雪的盡頭是泛起魚肚白的天邊。

他的目光從每個人身上一一掃過,扯出個笑來,“别難過,我到了下面也……也混個陰差當當,裡應外合,看看……看看哪個王八蛋要害師兄……咱們見面的機會多着呢……”

唐枕死在黎明前。

……

把他安頓好時天光已經大亮,宴少爺的手凍得青紫,雁秋解下外衣要給他披上,被他攔住:“你走吧。”

“去哪?”

宴少爺把衣服披回他身上,給他把亂了的發髻重新束好:“你長大了,未來的路還那麼長。這世間天高地闊,想去哪就去吧,不必跟着我了。”

“什麼意思?”

“這些年帶你在身邊,一直把你當個孩子養,怕你獨自外出不安全、怕你自己在家不安全……但是現在你長得都比我高了,是個成年人了。”

他笑着說:“你既不是我徒兒,也不是我的什麼親友,如今長大成人自該有一番天地,何必拘泥于我身邊?考取功名還是行走江湖都随你,天大地大,你還有很多選擇。”

“你趕我走?”雁秋有些不可置信,把他的話翻來覆去掰成八瓣才聽懂:“你因為這件事,就要趕我走?有問題我們可以一起解決,出了事咱們一起扛,隻要我在,就不會讓别人傷你分毫。”

“說什麼傻話,”宴少爺笑着在他額頭敲了一下,“你少爺我所向披靡天下第一,這點事兒還解決不了麼?你該有你的人生,别跟着我虛度光陰。”

“我不走。”雁秋越過他去找崔宛,“崔大哥,咱們……”

“啪”地一聲,鞭子落在地上濺起一片雪霧,雁秋被逼退一步,長鞭落在他腳尖。

宴少爺沒看他,盯着地面上的鞭子,“走吧,雁秋。”

雁秋視若無睹,繼續向崔宛走去。

長鞭再次落下來,雁秋直接擡手接住,掌心綻開一條猩紅的口子,血順着鞭身滴落在雪地上。

“你要是想這樣阻止我,不如把我抽死在這。六年前我就該死在那場雪裡,當年你說救就救,現在還想說扔就扔?”

宴少爺抽了下鞭子,雁秋握緊了,這一下不僅沒抽動,反倒使他掌心傷口皮肉翻開,血流如注。

“這鋼鞭跟随我多年,也算個趁手的兵器,你初入江湖,沒個傍身的物件兒我也确實不放心,難得你喜歡,就送你吧。”

宴少爺說到這雁秋才慌神了,他忙松開手,“我不是……”

宴少爺松開五指,鋼鞭徹底落在地上,橫亘在二人中間。

他是鐵了心要他走。

他背過身,手撐着樹幹疲憊地擺擺手,“去吧,别不好看。”

好聚好散,不要鬧得不好看。

雁秋看着他單薄的背影,肩胛骨的輪廓清晰可見。

這一個月裡他瘦了這麼多。

他咬着嘴唇問崔宛:“崔大哥……”

崔宛垂眼不語。

他伫立半日,等到了今年的第二場雪,也沒等到那人回頭。

他捏着掌心滾燙的血,轉過身走入茫茫大雪。  雁秋其實沒走,他隻是在确定他們看不見自己後,拐了個彎繞到他們身後,跟着他,看着他們進入一個小村莊的客棧。

沒多時,崔宛急匆匆進城去了,随後他看見宴少爺離開客棧,走上來時路,去迎那群想要他命的人。

雁秋以為這是他跟崔宛的計策,在暗中等着看結果,結果沒等到翻盤,等到了宴少爺當衆自刎,自裁謝罪。

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

他推開裡三層外三層看好戲的人群沖進去,也沒趕得上截住他手裡的劍。

在一衆“大快人心”的歡呼聲中,他聽見那人平靜的聲音随風傳入耳中:“三百六十八人因我而死,我難辭其咎,隻能以此微薄之軀,聊表歉意。”

他橫劍頸前,獵獵冷風掀起他的大紅衣袍,于銀裝素裹中上下翻飛,在一片叫罵中翩然倒下。

魂相上的金光忽閃忽閃,雁秋看的明明白白。

那些人即便為他而死,卻也是自願,與他沒有直接的因果關系,并非他強迫。

他到死都幹幹淨淨。

“不要!”

雁秋瘋了一樣推開擋在面前的人群,解開宴少爺挂在腰上的長鞭,驅趕着想要鞭屍洩憤的衆人,像個瘋子。

謀财害命的宴大師已經死了,雁秋如瘋狗一般攔着,衆人罵了一陣便散去。

長鞭從他脫力的指縫中滑落,他跪坐在地,輕輕将那人抱起。

冬天太冷,身體都僵得快,他感受着那抹溫暖在自己懷中漸漸流失。

六年前那個在風雪中溫暖他半生的明豔青年,如今在他懷中逐漸冰冷。

他又騙了自己。

破廟外他說他不認,他說自己問心無愧,說不擔這份責,不會自裁,都是假的。

都是騙他的。

也騙了崔宛。

他從一開始就算好了,即使不甘心不情願,他也還是要給這些人一個交代。

尤其當唐枕為此死在他面前時,更是讓他堅定了這個決定。

懷璧其罪,已成定局。

是幕後的人赢了,他非死不可。

否則下一個倒在他面前的就會是崔宛、是雁秋。

崔宛找來時,雁秋已經将他入土為安。

他看着面前的土堆,腦子都是空的,顫抖着問:“你怎麼在這?師兄呢?”

雁秋沒回答,平靜地問:“死的那三百六十八人都在哪?我要見他們的親屬。”

他知道,這三百多條人命背在身上,宴少爺這輩子都卸不掉了。

他不願這樣活,隻能以死謝罪。

我都懂。

既然他不能為自己報仇,那就我去報好了。”

……

冬去春來,花開葉落,雁秋喬裝打扮改名換姓,将這三百多人走訪個遍,終于抓到了幕後之人的影子。

春夜,涼風裹挾着細雨落在窗沿上,丫鬟正要上前關窗,被男人攔住,“你出去吧。”

這位大人難伺候得很。

倒不是生活不能自理,那種反倒好伺候,這位大人是事事都親曆親為,旁人根本插不上手,在這當差都閑得長蘑菇。

但是!他殺人不眨眼啊!

平時跟他說話都得憋口氣,生怕哪句說錯了就被他拉出去嘎掉。

丫鬟默默退出去,關上房門,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

再攢倆月錢,然後給掌事嬷嬷買個點翠的钗子,讓她趕緊給自己調去别的府衙當差吧。

雁秋自己動手把窗戶關上,對床上的人說:“你這病不能受寒,怎麼自己也不上心。”

崔宛蓋着棉被,手裡還得捧着暖爐,“你這兩天去哪了?”

雁秋端起剛剛丫鬟送進來的藥,舀一勺試了下溫度,剛剛好,遞給崔宛。

崔宛沒接,“又去找孫衡了?”

雁秋不說話。

崔宛咳起來,咳得肺都要破了,掀開被子要下地,被雁秋按回去。

捏在手裡的都是骨頭,才短短三年,他瘦得不成人形。

崔宛咳得臉色通紅,頭暈氣短,靠在床頭緩了老半天,好懸沒背過氣去。

“雁秋,他死的時候可不是為了今天。”

他自刎是為了給那三百多人和家屬一個交代,不是想看雁秋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他不是什麼想不開的人,若是那些人不是為他而死,他也不會上趕着送命,但他被冥河水母吞掉魂魄後确實就是個該死之人,能活過來全靠那三百多人生魂獻祭,他既然承了這份情,就沒法置身事外講道理。”

那麼多命,得還。

何況還都是自殺。

生命來之不易,自殺是亵渎生命,在酆都律法中是重罪,要進枉死地獄服刑,生前怎麼死的,就在地獄中重複死個上千上萬次,不斷遭受折磨,而且魂魄不全,以後投胎都是癡傻的命,做不成個正常人。

這不是一句“我不知情”、“我是被陷害的”就能遮掩過去。

“再不喝就涼了。”

雁秋無動于衷,把藥碗往前遞了遞。

“你有沒有聽懂我在說什麼?師兄不想看見你……”

“大人,”丫鬟在門外說:“孫先生來了。”

“這就來。”雁秋把藥碗放在床邊小櫃上,“趁熱喝。”

崔宛看着他出門,一口氣沒歎好,又咳起來。

他這是那年冬天落下的毛病,本來好好養着也是能好的,但他憂思勞累,心中郁結難消,每天眼睜睜看着雁秋在歧路上越走越遠,痛心疾首卻又無能為力,雖有太醫照料,身子還是一日不如一日。

雁秋來到前堂,求見的是個中年人,“燕侍郎,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雁秋扶他起來,“此言差矣,明明是孫先生救了我,該謝恩的是我才對。我被冤魂糾纏,多虧孫先生為我驅走冤鬼,還我清淨,我不過是給了先生一個立足之地,大恩還尚未報。”

孫衡又與他客氣幾句,對這位藩國的禮部侍郎又敬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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