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醒了!”
蘭煙捧着浸了玫瑰露的帕子,指尖微微發顫。窗外天光微明,值夜的沈纖雲正在小爐前煎藥,藥罐裡咕嘟咕嘟的沸騰聲,像極了前世樓蘭沙漠裡灼人的熱風。
玉露匆匆跑進來,鬓角的碎發還沾着晨露:“質子已經離京,各宮都去送……”
話未說完,就被蘭煙一個淩厲的眼神截住。玉露委屈地掏出個錦囊:“洛将軍讓轉交給殿下的冰片,說是能止頭痛。”
商芷機械地摩挲着錦囊上繡的松枝紋,指尖忽然一頓。這針腳,分明是江樓月當年在樓蘭時最常穿的裡衣紋樣。她心頭猛地一跳,錦囊從指間滑落,冰片撒了滿床。
商芷機械地摩挲着錦囊上精緻的松枝紋,指尖突然一頓。這針腳走勢,分明是江樓月在樓蘭時慣常穿的裡衣紋樣。她猛地攥緊錦囊,指節泛白,他來過?何時來的?為何不叫醒她,是因昨夜的事心中有愧嗎?
“六妹可醒了?”
珠簾嘩啦作響,商弦羿大步跨入内殿,磚紅色錦袍的下擺還凝着未化的霜雪。他眉宇間帶着風塵仆仆的倦色,卻在看見商芷時露出溫和的笑意。
商芷瞳孔微縮,錦被下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皇兄完好無損地站在眼前,連發絲都未亂一分。
“皇兄……”她聲音微顫,“黑松林的埋伏,都鏟除了?”
商弦羿眉頭一皺,擡手示意外圍宮人退下:“埋伏?什麼埋伏?”
商芷心頭猛地一沉。她掀被下床,素白中衣被冷汗浸透,濕漉漉地貼在單薄的背脊上。看來他們的目标并非皇兄。
既然皇兄安然無恙,那麼那些刺客的目标……
“備馬!”她抓過屏風上的狐裘,指尖都在發抖,“質子走多久了?”
“兩個時辰之前。”蘭煙忙上前為她系上披風,“質子寅時來辭行,見殿下睡着就沒讓驚動。留了些東西,還特意叮囑莫驚擾殿下安眠。”
玉露從多寶閣上取下一柄烏木匣:“殿下,這是質子讓轉交的。”
商芷指尖發顫地打開匣子,裡面靜靜躺着一支白玉簪,簪頭雕着盛放的沙棗花。這是樓蘭王族給正妻的信物。前世江樓月直到她自盡那日,都未曾将此物贈予她。
商芷呼吸一滞。皇兄從膠東赈災返京會途經黑松林,她隻想着提醒皇兄避開險地,卻忘了江樓月出京的路線也要經過!
“六妹?”商弦羿按住她發抖的手腕,觸到滿掌冷汗。
“來不及解釋了。”商芷掙開他的手,“我要去黑松林。”
商弦羿眸光一凜,突然從袖中取出個精巧的檀木匣子扔給沈纖雲:“收好。”轉身時商芷看清了,那匣子上雕着并蒂蓮紋,是沈纖雲最愛的花樣。
“本王同你去。”他按住腰間佩劍,玄色大氅在晨風中獵獵作響,“備雙馬!再調一隊金鱗衛随行!”
商芷疾步往外走,卻在門檻處猛地頓住。
“殿下?”玉露輕聲喚道。
商芷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隻剩決絕:“走!他不能有事!”至少不能在大宏的地界出事。
宮門外,二十名金鱗衛已整裝待發。商芷翻身上馬時,聽見沈纖雲在身後急聲道:“殿下,千萬當心!”
商芷攥緊馬鞭,心口突突直跳。兩個時辰的差距,希望還來得及……
寒風呼嘯,黑松林的樹影如鬼魅般搖曳。
江樓月勒馬停駐,玄色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他眯眼望向幽深的林道,指尖輕輕摩挲着腰間的彎刀刀柄,這是樓蘭王族世代相傳的“寒魄刃”,刀身如新月般狹長鋒利,在雪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少主,前方地勢險要,有肅殺之氣,還是小心為妙。”焰黎低聲道,手已拔出背後的長刀。他身形挺拔如松,眉目冷峻。
“不對勁。”江樓月突然勒住缰繩,低聲道,“松濤聲裡混着金屬摩擦音,有埋伏!”
焰黎立即打出警戒手勢,侍衛們瞬間變換陣型。東轲伊卻嗤笑一聲:“少主何時變得這般小心謹慎,這是大宏官道應……”
話音未落,一支鳴镝箭破空而來,直取江樓月咽喉!
“當——”
焰黎長刀如電,刀刃精準劈開箭矢,火星迸濺間厲聲喝道:“護主上!”
刹那間,松林間黑影驟現。十餘名黑衣刺客從樹梢、雪地、岩石後暴起,手中兵器寒光凜冽。他們三人一組,呈犄角之勢包抄而來,動作整齊劃一,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死士。
江樓月寒眸微眯,寒魄刃铮然出鞘,刀光如練。他雙腿一夾馬腹,駿馬長嘶一聲沖入敵陣。刀鋒過處,幾名刺客的彎刀應聲而斷,咽喉随即綻開一道血線。
“保護少主!”
樓蘭侍衛們怒吼着結成圓陣。這些從大漠帶來的精銳個個悍勇,彎刀揮舞間帶起陣陣罡風。
一支三棱透甲箭破空而來,焰黎刀鋒斜挑,箭矢擦着東轲伊臉頰劃過,在他顴骨上留下一道血痕。
東轲伊用樓蘭語低聲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