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淑妃正是氣怒難平之際,隻狠狠睨了他一眼,繼而回身,坐回主位之上。
心下雖不悅,但面上到底滴水不漏,鄭國公先是擡手拍了拍二皇子的寬肩,示意他往自己身後退去,随後才正過身面向淑妃,言語間倒也恭敬,“不知陛下那裡是何口風,娘娘可有探聽到一二?”
這不提陛下還好,一提整個就是火上澆油,“自打五年前賢妃入宮以來,這些年,你見他踏足過後宮哪個嫔妃的寝殿?賢妃……我早晚有一天收拾了她……”就像當年,收拾孫以柔一樣……
有感自己思緒開了岔子,淑妃随即将其收歸當下,轉眼話回正題,“不過,陛下最初的意思倒也不難猜,右相家的那丫頭本就沒打算指給任何人,就是因為墨端行門生太多,那丫頭給了誰都是個麻煩。我這才讓峥兒退而求其次去拿下左相家的閨女。哪知道,你們偏挑這個時候把事情挑起來,這哪裡是讓陛下廢太子,你們分明是在逼着陛下,把右相嫡女給他。”
方緩下一口氣來的魏令峥甚還有些氣不過,自個兒小聲嘟囔了句,“給就給了呗,一個病秧子,誰還會稀罕不成?白給我我還不要呢!”
此話一出,淑妃登時氣得臉都青了,“蠢材!你也不掂量掂量墨端行手底下那批門生故吏的分量!單說六部之中,有多少,是他的門生,又有多少人,經他提攜?光憑這一點,左相他比得上嗎?”
這下,魏令峥知道自己是真的闖了個大禍,立時閉了嘴。
想想孫以柔的兒子,再看看自己的兒子,養了這麼多年竟是這般不長進,淑妃心下再惱恨,也得強行平複下心緒來,“如今已然顧不得陛下怎麼想了,不止要攔着右相家的拿下太子妃的位子,還得趁此機會在東宮安一枚我們的棋子。”
淑妃話中的隐意,鄭國公自然懂,就是因為他聽懂了,方才作難,“那來日豈非……”
知他舍不得自個兒的寶貝孫女,再瞧他那一臉不情願的樣兒,淑妃直想冷笑出聲,但最終,也隻是沉下了臉,“來日事成之後,必有她的一份功勞在,我和峥兒自然不會虧待了她。更莫說,作為我崔家女兒,早該有這樣的覺悟,不是麼,叔父?”
沒有人知道鄭國公最後是怎麼回答的,隻知道,他出宮後沒多久,府中往來者衆。
話說這波官員也是心累,之前上元節那十日的節假,已是來回奔走不休。結果,節後首日朝議他們正欲發難,太子太傅卻先行告了老,想來,該是叫太子給氣的。
原本尋思着這會是個好的開始,誰承想今日陛下一句話又把事情給壓了下來,攪得他們白忙活一場不說,如今還要為太子選妃的事傷透腦筋。
都是關乎自己乃至子孫後代利祿前程的事,當此時候,誰也不敢說一個累字。言談間,這話裡話外商讨的,無非就是一件事——太子身邊那個位子,本無足輕重,旁人皆坐得,可唯獨右相家的,她坐不得。如若不然,降等襲爵,就相當于拍闆了……
隻能說,今次太子選妃,注定是一場各方勢力争相下場角力的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