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飄搖,青燈掉落在地。
花自飄零,她也跌進一片幻夢的池水。
對方顯然生澀極了,一點一點輕啄在她唇間,帶着探究之意。
呼吸交織,江芙聞見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還有氤氲的水汽。若不是自己開了窗,他要淋到何時?
陛下總是忘帶傘,她想。第一次也是,現在也是。
敏感的接觸将她的思緒拉了回來,賀蘭玥在她唇上細細研磨着,真是好耐性。
這張嘴曾吐出過許多恐怖的話,今日殺了這個,明日剮了那個。還有、還有……江芙回憶不起來了。
他擡手捏起她的後頸,帶着她往下壓。直到江芙失去平衡,不得不将手撐在他肩上。江芙壓在他微冷的唇上,這姿勢,反而像是她在強迫他。
這個荒誕的想法讓江芙不由笑了出來,唇齒相碰,濕潤的、更進一步的接觸,她猛地一驚,不敢再繼續。
雨水打在院中古樹,殘葉漂在水窪上。不知從何處傳來隐約的誦經聲,許是哪個僧人正在夜禅。
經文靜心安神,要入靜、入定,羅刹就在後面看着呢。江芙嘗試着,努力去捕捉空氣中斷續的佛偈,可她這時難以虔誠。
怎麼可能靜的下來!江芙頭重腳輕,飄飄然地缺氧。
鼻尖相接,江芙在上面蹭了蹭,用自己的鼻尖徘徊在他臉側。賀蘭玥身上變得溫暖起來。
緊接着,江芙離開了他的面頰,橙黃衣袂飄動。
賀蘭玥顯而易見的不滿足,阻止了她的後退,輕咬在她的下唇,似在譴責這若即若離的行為。
春夜的雨有情又無情,将新芽滋潤,又将繁星撕碎了藏起來。
江芙摟緊了賀蘭玥。冷硬的骨,溫暖的皮肉,都無法克制地化在了這春夜。
“這兒太冷了,我們回去吧,陛下。”江芙在他耳邊說。
賀蘭玥意猶未盡地“嗯”了聲,臉上是少見的迷蒙,隻是照做江芙的話去做。
很快,江芙便慶幸自己的決定。
當他們回到她的禅院時,那雨驟然變大,傾盆而下,陰風怒号,将露天的香爐燭台吹得狼藉。
就寝的房内沒有點燈,全靠靜室透過來的燈火。江芙脫去沾水的外衫,擱在衣架。
那人就坐在暗處,眼神不明。
“你想要何物?”他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江芙沒聽懂:“什麼?”
“朕可以賞賜你。”他又回到了那副居高臨下的樣子。
江芙朝他走來,用帕子擦幹賀蘭玥鬓邊的水漬:“陛下,做某些事的時候,不是為了賞賜。”
你怎麼不懂呢?
“這是皇命。”賀蘭玥道。
“好,那我以後想到了再跟陛下說。”江芙示意他也脫掉外衣。
賀蘭玥滿意了,起身将自己的外裳搭在江芙的衣物旁邊。
外頭是災難似的天氣,風猛烈地撞在窗戶紙上,更顯得室内的靜谧安全。
這是最适合睡覺的氛圍,江芙這兩日累極,雖然她并沒有做什麼。
出門本身就是一件很累的事啊。
賀蘭玥看她率先躺在床榻内側,又舒服地喟歎了一聲。
“陛下不睡嗎?”她伸手拽他的衣袖,不小心将中衣的領口扯的更大了。
冷白的胸膛映入眼簾,肌肉若隐若現,恰到好處的身材,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
賀蘭玥即将發怒,江芙爬起來,很有眼色地幫他攏回衣領。
一頓折騰後,陛下高冷地躺在了床榻外側。
這裡的被褥床榻遠比不上宮裡,可江芙有種自由的感覺。她原本是面對牆壁、背對外側的睡姿,想了想好像對皇帝不太尊重,又轉了過來。
然而面對面有些尴尬,黑夜的模糊中,她聽見外頭的雜亂,眼裡望的卻是賀蘭玥的薄唇。這裡的觸感……她記得很清。
江芙終于挑選好睡姿,她平躺在榻上,雙手端莊地放在小腹上,仿佛下一瞬就要起來行一個萬福禮。
賀蘭玥瞧着有趣,側身支起頭看她:“你這幅樣子,睡得下?”
江芙瞧進他的眸子,像是褐色海洋,壓抑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陛下方才吻我的時候,睜眼了嗎?”她就這樣把腦子裡想的說出來了。
“忘了。”賀蘭玥将她的身子扳過來面對自己,想看清她的表情。
他自小在寺廟長大,聽慣了無數人的欲望與祈禱,可憐的、肮髒的、貪婪的。但他看不清江芙到底想要什麼。
江芙直白地和他對視,到最後是賀蘭玥先受不了:“就寝罷。”
“陛下這一身武功,是怎麼學的?”江芙嘴上不停。
賀蘭玥的手指點在她唇上:“淑妃,寝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