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允收到了祈福日的邀請函。
百花節被迫推遲,最後索性取消,但四面八方的遊客都已經到了曼斯納,盡管是因為突發原因取消,也還是引起不滿。
城主為了彌補,隻能臨時決定舉辦一個祈福日,邀請著名雜技團和表演家在最大的劇場進行表演。
商允在出院的第三天早上收到了燙金邀請函。
等他看完,柏理迫不及待接過去翻來覆去地看,還不忘給納斯大叔展示,“我的老天,你快看,這可是最大的劇場!我的終極夢想!”
納斯大叔看了眼,哼笑:“金還煞費苦心要在這個劇場表演,結果人家主動給帕頓發邀請函了。”
柏理在信封上摸來摸去:“你打算去嗎,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
商允抱着碗喝粥,還沒說話,手腕上堆着的袖子突然動了幾下,是兩條盤着的蛇。
通體黑色,隻有肚子上有一絲白。
“邀請函?我也想去。”其中一條蛇張開嘴,卻是安娜的聲音。
另一條蛇順着手腕遊到桌上:“祈福日,這曼斯納還是真能整活。”
安娜去和他頭碰頭:“是啊,肯定要花不少錢,怪不得說曼斯納是最有錢的城市。”
商允垂着眼睛看幾個腦袋湊在一起:“那就去看看。”
他出院後就準備着手小七和安娜的還魂,但找不到合适的身體,正巧柏理來找他,主動提出可以把蛇借給他。
礙于柏理還沒決定好要不要留下,商允沒立刻接,但柏理強行讓他留下,說是自己為了小七和安娜,甚至把自己的動物擺了一排,讓他随便挑。
商允便又去找安娜和小七,讓他們挑。
最後挑中了這一對夫妻蛇,其中蛇肚子裡還懷着小蛇。
自從複活,納斯大叔經常讓她們綁在自己的脖子上出門放風,但由于有一次安娜太過于緊張差點把它勒死,便放棄了這個娛樂活動。
柏理也會帶着他們出門玩,一方面是讓他們放風,一方面是别人回頭看他的時候虛榮心得到了很大的滿足。
最後安娜困得不行,抽了他兩下子,柏理才挺着胸膛回去。
幾人看夠邀請函,納斯大叔擡頭看他:“你要是不想去也沒關系。”
商允搖頭:“去。”
納斯大叔又低下頭,和柏理他們商量那天在脖子上綁個什麼顔色的蝴蝶結比較好。
商允收回視線,瞟見桌子邊上正慢慢蠕動的黑影。
給小七和安娜還魂之後,黑影有嬰兒大小。他觀察過,隻有黑影體型大到超過他腰部的位置才會産生實質性的傷害,現在的樣子隻會搞點惡作劇。
“你戴什麼顔色的蝴蝶結有什麼用,最後還是得帕頓表演節目。”安娜的尾巴尖和小七纏到一起,“我想想那天怎麼給他打扮……”
小七提議:“還可以新買幾套表演的時候穿的衣服。”
柏理想了會:“那我能做點什麼呢?”
商允:“你可以和我一起表演。”
柏理啊了下,“我怎麼和你表……我可以和你一起表演?”
商允看着他們:“我們可以一起上台表演。”
這個我們包括安娜小七和納斯大叔。
安娜頓住:“可是我們怎麼……”
“柏理是馴獸師,當然可以進行表演,”商允繼續說,“或者,把雜技團改成馬戲團。”
納斯大叔有些動搖:“可是帕頓雜技團是你們家族……”
“對哇,”柏理摸摸下巴,“要不然改成帕頓馬戲團吧?我還可以繼續和你一起表演。”
他嘀咕:“新去一個地方還要重新開始适應,不如和你們一起呢。”
安娜同意:“可以哎!我贊同。”
小七舉起尾巴同意。
納斯大叔猶豫一會,最後還是答應:“那就改成馬戲團吧。”
“馬戲團的名字也改了吧,”商允說,“帕頓家族已經是過去式了,換一個重新開始。”
小七第一個表态:“我贊同。”
安娜也跟着點頭:“好。”
柏理興沖沖:“改成什麼好呢?”
納斯大叔看着他,糾結半晌還是點頭。
“你們定吧,”商允把邀請函收好,“我無所謂。”
于是幾顆腦袋又湊到一起,最後商量出結果叫“笑哈哈馬戲團”。
商允回想魔術師馬戲團的名字,沒想起來,但應該不是叫笑哈哈。
“那就叫這個吧。”
柏理歡呼:“那我現在就去排練,我研究了好多新節目,本來想用在百花節上的。”
安娜熟練爬上他的手腕:“我也去!我一定要當舞台上最耀眼的那條蛇。”
小七跟在他後面,“小心你的肚子,安娜,我也去。”
柏理颠颠往後跑,跑到半路想起來納斯大叔還沒跟上:“納斯大叔你要不要去?”
納斯大叔懶懶搖頭:“我還沒歇夠,你們先練着。”
柏理嗷了聲,小火箭似得跑開,路上差點撞到好幾個人,連聲說對不起。
等看不見人影,納斯大叔才憂心忡忡道:“帕頓,雜技團改名這件事你要不要再考慮下?”
剛才讨論雜技團名字的時候他就三番兩次想和商允說話,隻不過不想當着小七他們面說。
“帕頓家族流傳這麼久,說斷在你這就斷了,這實在是……”
納斯大叔歎氣,“怎麼聽都感覺是你敗光的。”
商允摸摸他的羽毛:“沒事的納斯大叔,帕頓雜技團裡不光有帕頓,還有很多人啊,而且,”他擡頭,“我并不認為我姓帕頓是一件很光榮的事。”
一個以囚禁活人交換,隻為了自己能有巫術用,并且将這個秘密延續百年,所有人心知肚明卻沒人提出。
後面還買賣人口,訓練他們成為賺錢工具,動辄打罵。
這種從芯子裡就腐爛的家族沒有存在的必要。
納斯大叔點頭:“也是,帕頓這個名字現在不代表榮光,而是病蟲。”
尤其是在經曆過這些事,雜技團原本的名聲被金敗光,所有人都對他們唯恐避之不及。
“放心,”商允站起身,“我想回房間休息一會,我把你送到後院?”
“不用,”納斯大叔舒展翅膀,“把小鷹放出來飛兩圈,我養羽毛的這幾天它肯定憋壞了。”
商允答應,把小鷹放飛才回到房間,用巫術下了屏障。
窗外樹影晃動,還能聽見柏理激動地喊聲。
商允躺在床上,盯着面前逐漸變大的血球,開始胡思亂想。
納斯大叔、安娜小七都變成了動物,這已經靠近了結局。
不對,還有溫蒂大嬸和柏理沒變成動物。
溫蒂大嬸的孩子和丈夫都已經喪生,也變不成“倉鼠溫蒂一家。”
至于柏理,他并沒有在表演的時候聽過柏理的名字。
還是說魔術師在他的故事裡沒遇見過柏理,所以沒有柏理這個人?
正等他想着,床邊坐下個人影。
“好了,再抽就要抽成幹屍了。”程見己制止他的動作,看他明顯消瘦了一圈的臉,“辛苦了。”
上次魔術師和商允單獨說話,把他屏蔽了,等魔術師回來問他想不想知道說了什麼。
程見己很矜持地表示了不想。
不過現在面對商允……
“上次魔術師和你說什麼了?”
商允回答:“就說我猜到他的計劃了,然後他給我放狠話,之後……還說了兩個男人。”
程見己手動了下:“男人?什麼男人?”
商允把在火海裡的事說了,眼見程見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你怎麼了?”
程見己搖頭:“沒想到他知道這麼多。”
商允:“這兩個男人和副本有什麼關系嗎?”
“沒有……”他說完又有些不确定,“稍微有點,但不太多。”
“啊,”商允确定,“那就是和我有關。”
程見己手縮緊,沒說話。
商允觀察他的表情:“我認識那兩個人是嗎。”
程見己沒說話,向來冷淡的臉上稍稍露出點心虛。
商允挑眉,還真是和他有關。
“不想說就不說。”
程見己松了口氣立刻擡頭,看見商允笑吟吟的臉,又垂下頭去捏被子角。
“現在不說,以後也要說,”商允看他的反應就知道他肯定知道什麼,“隻要不影響我出副本就行。”
程見己小幅度點頭,半天才偷着看他,看商允沒有生氣的樣子,才放下心來,又恢複原來的表情:“我……”
商允揚着頭等他下句話,便看他突然靠近,兩人之間距離瞬間縮短,他甚至能在對方眼裡看見自己瞪大的眼睛。
他伸手抵在胸前:“幹什麼。”
程見己卻嫌距離不夠,還往裡湊了點,直到把整個人都圈在懷裡才停下悄聲說:“我聯系上人臉了。”
商允愣了下,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點。
程見己把他耳邊沾着的羽毛摘下來,順便在他側臉上蹭了下,在外人看來就是親密無間的調|情|伎倆。
程見己繼續說:“但是還需要點時間,等安排好我會來找你。”
商允垂下睫毛,呼吸撲在他脖子上:“知道了。”
程見己這才起身,順手把羽毛塞進他手裡:“沾上了東西。”
是納斯大叔的羽毛,不知道什麼時候蹭上去的。
時間過去大半,頭上的血球逐漸變小,商允臉色越來越好:“謝謝。”
他看着程見己的身體成透明:“再見。”
程見己輕輕點頭:“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