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艾爾寶貝……媽媽似乎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你的名字真正的由來……你就已經離媽媽遠去了。”
瓦洛麗娅·艾斯鉑森說着,卻沒想得到任何回應。她隻是想告訴她的孩子,她是否對艾爾存在真心。
說實在話,艾爾這個名字太過普遍了,至少據【帕爾維斯】和平新報不完全統計,叫艾爾的新生兒幾乎占據了新生男性人口的六十二分之一!更别提那些古舊的人類了。
所以艾爾實在想不到瓦洛麗娅·艾斯鉑森能講出什麼令感到驚奇的含義。
艾爾耐心的聽着,不知道是不是脫離了類人外形的緣故,他變得十分溫和,内心也平淡無波瀾。
盡管瓦洛麗娅·艾斯鉑森沒有期待過艾爾的回應,但結果如她所想那樣時,她還是有些難過。
“媽媽知道你在聽,艾爾寶貝。你還願意承認媽媽嗎?算了……在媽媽的家族裡,Elle寓意着對神明的誓言……我如何不愛你。”
艾爾眨了眨他的豆豆眼,瓦洛麗娅念出來的并不是‘艾爾’,而是‘Elle’,盡管在艾爾看來毫無區别。
——艾爾是瓦洛麗娅·艾斯鉑森對【祂】的誓言。
可惜這份感悟來的太遲,等到艾爾被沃爾德莫特強硬的從瓦洛麗娅·艾斯鉑森身邊剝離,她才終于領悟神樹的詛咒。
瓦洛麗娅·艾斯鉑森已經很久沒有承認過沃爾德莫特是艾爾的姓氏了,隻有可憐的艾爾在一意孤行,不願意抛棄那份出身。
“我早在很久前就失去過你一次了……那一次失去的是有關你的未來與情感。我想我不能再失去你第二次了……可這無數個夜晚,這數不清的夢境裡,我總能看見各種各樣的你。你還沒來得及長大呢……寶貝。”
她說着那些讓艾爾難以理解的話,睜開眼時眼角悄然落下一滴晶瑩剔透的眼淚,順着臉頰滑落變成了一顆黯淡的珍珠,掉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兒動靜。
艾爾突然明白了為何自己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了,也明白了為什麼自己面對的是瓦洛麗娅·艾斯鉑森這個人類了。
【祂】并不在乎瓦洛麗娅·艾斯鉑森對艾爾的悔意,隻是希望能通過這個人類女性斬斷艾爾過往的一切。
來自靈魂深處的規則烙印令艾爾忍不住顫抖起來,他要成為神,與啟世神那樣的存在。
可成為神就要讓世界之源認可,否則無法跨越深淵走進星空。
成為神的第一步是抛棄與感悟,理解自身究竟是屬于何種存在,抛棄那些阻礙,感悟自身的神道。
但艾爾并不覺得自己是神,盡管他曾經說過那種自己是神的孩子這類的胡話。
不夠明顯嗎?他隻是想讓菲爾斯先生帶着怨氣和恨意死去而已,畢竟菲爾斯先生最想成為神了。
艾爾不願意抛棄這個名字與姓氏,他甯願承認自己是神樹孕育出來的靈種!也不願意接受自己是神的眷屬。
“我沒有辦法失去你第二次了……艾爾,别怨恨我,比起陪伴,媽媽更希望你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如果讓你痛苦的根源是媽媽的愛……”
美人哪怕是哭也是極美的,梨花落淚、秀色可餐。
瓦洛麗娅·艾斯鉑森那雙蔚藍色的眼眸早已變得霧蒙蒙了,隻是艾爾沒注意到她的眼眸裡似乎落下了一道白色的倒影——顯然是艾爾此刻的外形。
她輕輕的歌唱着那首屬于沃爾德莫特的童謠,一如艾爾幼時候那般。
艾爾完全無法理解瓦洛麗娅·艾斯鉑森的腦回路,他早就發現這個屋子的擺設風格是喪葬風了。
“我承認艾爾·沃爾德莫特的死亡。”
牆上的鮮花蔫蔫哒哒的往下掉落着氧化的花瓣,地面的白色毛毯、潔白的沙發與一絲不苟的白色床鋪。
灰色與黑色相間的帷幔在落地窗的兩邊,但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各個角落都有灰色與黑色的布料相隔。
牆上有許多用各種絲帶紮出來的鮮花,書桌上唯一擺放的是艾爾兩歲時與瓦洛麗娅·艾斯鉑森拍下的照片。
也伴随着瓦洛麗娅·艾斯鉑森的話語落下,艾爾能明顯感覺到自己此刻在消失,也能聽見許多不同的聲音在吟唱着不知名的咒語。
艾爾發覺自己居然生不起一絲一毫悲哀的念頭,盡管他認為瓦洛麗娅·艾斯鉑森聽不見他說的話,但他還是詢問道:“你希望我成為神嗎?媽媽。”
理所當然的,他沒有得到一個準确的回應。
可在徹底消失前,艾爾卻聽見瓦洛麗娅·艾斯鉑森用着滿是欣慰的哭腔說:
“我愛你,艾爾。你的路要走很遠,而媽媽卻隻是你成長旅行中極為短暫的風景……媽媽有些不甘心,但那又能怎麼樣呢。艾爾寶貝……做自己想要做的,不成為……”
再後面的,艾爾也沒聽清。不過想必是被【祂】給屏蔽了吧,艾爾無所謂的想着。
艾爾對沃爾德莫特的記憶早就模糊了,隻有母親是最為清晰,可他來到這個世界不過幾年而已,就要離開了。
艾爾一想到自己可能又要回到啟世神居住的那個光秃秃又陰暗濕冷的星空,就覺得日子毫無盼頭。
“唉——”
“可是媽媽,死後的世界才不是花園,下次還是不要用那麼多白色的花了,一點也不好看……還是鮮豔的好看,畢竟那光秃秃的,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