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上司發話趕人,其他人立馬關上電腦就跑,生怕跑慢了會和岑冬樾一個電梯。
不過眨眼的功夫,辦公室裡隻剩下他們二人。
夏成熠見狀,抱着筆記本電腦從茶水間出來,路過岑冬樾時說:“岑總,那我也告辭了。”
放下電腦拿起包,等電梯時岑冬樾正好也從辦公室出來,停在離她半米遠的位置,一點靠近的意思都沒有。
她松了松緊握着包包肩帶的手。
看來下午她的主動,暫時成功讓岑冬樾對她望而卻步。
放心不過三分鐘,他們前後走近電梯,随着電梯的緩緩下行,岑冬樾清冽的嗓音響起,“這個點了,要一起吃點嗎?”
剛想拒絕,她就聽見自己那不争氣的肚子,咕噜噜響徹電梯。
雖說和他當不了情侶,但同事之間加班到十點,一起吃個夜宵也很正常吧,況且拒絕他,不更顯得自己心裡有鬼?
這麼想着,她也這麼開口:“好啊,岑總都發話了,怎麼能不去?”
十分鐘後,他們一同出現在了老地方,公司附近那家他們經常吃的三鮮豆皮攤子。
夏成熠下車時,老闆已經收攤,他們隻能拎着最後兩份打包好的三鮮豆皮,又在附近找了家排骨藕湯店坐下。
排骨藕湯是提前炖好的,他們坐下沒多久,就已經一口豆皮,一口湯享用起來。
四月中旬的江城,伴随着櫻花的離開漸漸暖了起來。隻是夜晚仍有微風,接近淩晨,溫度也降到了個位數。
一口滾燙的藕湯下肚,她隻覺得整個人都暖了起來,連帶着因加班而轉不動的腦子,也活絡起來。
放松下來後,她才發現自己從下車後就沒和岑冬樾說過話。
隻有在完全親近的人身邊,她才習慣一言不發,不然總覺得讓場子冷下來,反而是件更尴尬的事。
但在岑冬樾身邊,她居然完全放松下來。
哪怕是現在的岑冬樾。
她微微擡眼想偷看對面,卻被岑冬樾捉個正着。他放下湯匙一臉疑惑回望着她,似是在等她主動發問。
可她哪有什麼問題,就是單純想偷看。
她随意撿了個話題開啟,“不是說國外倡導work life balance,你在國外工作的時候也經常加班到這個點?”
“差不多。”岑冬樾回答。
然後,二人又陷入另一個無盡的冷場。明明和岑冬樾在冰島時有說不完的話,怎麼現在她一個都想不出來。
幸也不幸,夏成熠的手機歡快響了起來,打給她的是姑姑夏繁黎。
而且她甚至已經猜到姑姑為什麼會給她打電話。
每個人都有點不能說的事。
她那點不堪回首的過去,她一點也不想讓岑冬樾知道。
她拿起電話指着向岑冬樾示意,見他點頭才快步往店外走,推開玻璃門時接起電話。
“喂,姑姑,這麼晚了還沒睡啊?”
對面響起姑姑爽朗的聲音,“熠熠,你媽回國了,你知道嗎?”
“知道,她給我發信息了。”夏成熠淡淡道。
“你媽見你一直沒回信息,以為你換了手機号,這才來問我。”姑姑開口勸說,“熠熠,得空了給你媽回個信息,她再怎麼說也是你親媽。”
她不想因為一個一年也見不上一面的人和姑姑吵架,即便那人是她親媽。
“那天看到估計在忙,然後給忘了,我晚點給她回。”
姑姑似是聽出了她語氣裡的應付,原本爽朗的聲音變得嚴肅,“熠熠,你還在怪你媽,對嗎?”
許是因謊言積壓過久帶來的壓力,她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姑姑,我不該怪她嗎?就因為她是我親媽?爸爸發生那種事,她連句安慰都沒有,丢下爸爸去外地工作。我在她眼裡,同樣可有可無吧。”
“熠熠。”姑姑的語氣突然變重,“姑姑不是讓你把從前的事當作沒發生過,而是你該往前看了。”
她瞥了一眼玻璃門後望着她的岑冬樾,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火,“知道了,我還在加班,有空再說。”
“好,早點回家,有空再說。”
多虧以前老沒日沒夜加班,姑姑已經習慣她這套說辭,主動挂斷電話。
可現在進去,岑冬樾應該會發現她正在生氣吧?
玻璃門後的岑冬樾仍一直看着夏成熠,起初是因為好奇,直到看見夏成熠臉色越來越難看,甚至隐隐有壓制不住怒火的傾向。
不可否認,他有些擔心。
是誰打給她?
男朋友?
他們吵架了?
因為今天的事?
還是說,他們攤牌了?
種種疑問終結在夏成熠再次推門進來的那刻,他收起眼中擔心,恢複到從前的淡漠模樣,“被催回家了?”
“确實是被催回家了。”